年初做阅读计划时,看着推荐榜单加了《始于极限》这本书。当时完全没想到后来上野千鹤子会因为与北大女生的对话而被人熟知。
虽然有时候自诩是一位独立女性,但其实我对女性主义了解不算多。什么是女性主义?和女权主义是一个意思吗?我模糊地觉得两者不一样,即便刚读完全书的此刻,我也不认为自己能明确给它们下个定义。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始于极限》给了我当头一击,许多从前想不明白、理不清的思路,在这里豁然开朗了。
上野千鹤子和铃木凉美进行了不同主题的多次书信对话,每一次的内容,看完都令人大呼畅快,并陷入深思。
我最想聊的是“厌女”这一话题。(上野千鹤子老师有一本书就叫做《厌女》,我还未拜读过,以后一定补上。)
近些年我经常听到一句话:伤害女人最多的,就是女人。扮演大龄未婚女青年催婚者角色最多的,是其周围的女性亲友。
从善意的一面来看,作为女性长辈的她们,或许更明白社会对女性群体的不公与歧视,所以希望未婚晚辈不要做社会伦理的背驰者、逆行人。但如果用恶意去揣测,明明她们自己已经饱尝婚姻家庭的不幸与痛苦,为何还要劝晚辈们进入火海?难道是这熔炉火海必须一刻不停地增加新的燃料?
结了婚的女性看未婚女性有种莫名的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仿佛女性的人生完整、成功、幸福与否,全凭那一纸契约。而秉持独立单身的女性,有时也是用鄙夷的目光俯视身处婚姻的女性,就好像她们自甘堕落似的。
彼此间的排斥、憎恶,究竟源自哪里?我暂时看不清,只隐隐觉得,好像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把自己归了类,分了层级。我们将自己与特定人群分开,或是区别自己于其他女性群体,并对她们进行精神上或道德上的俯视。我们在潜意识中更关注整个社会对这些群体的定义,且以此为依据找准自己的定位。重点不在于自己是谁,而在于自己不能是谁。
在这些社会定义的女性群体中,精英女性,或者说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女性,尤其在意群体割席。她们思想上有进步意识,但行为上却不能为整个女性群体进步做任何推动性事务,甚至是割裂群体的强有力推动力量。
书中的此类观点看得我冷汗涔涔。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我也曾做过“厌女”力量的推手而不自知。我可能是最浅薄的女性意识觉醒者,看到了问题,心生厌烦却无力解决,转而把自己包裹在独立的外壳中,冷笑地斥责其他被我视为“连思想都未觉醒的女性”。
何其可恶,何其可悲!
或许是仅仅身为“女性”,就让我产生了腻烦,但这种从出生之日起就积累的负面情绪被我隐藏起来了,只是不经意间暴露了。我常常想,下辈子不要做女人,那样太辛苦;当然更不要做男人,生来就要挤占女人资源......
于是带着这种思想走进一个误区,只是一味地抱怨性别为女带来的不公,却没有真正为这种不公做些什么。
千百年来,女人不能也不被允许成为女人以外的任何东西。女人只能是女人,不是单一个体的人,不被允许作为“人”存在,所以没有完整的人格。而仅有的可称之为“人”的部分权利,也是在男人允许下获得的。但男人一直都是人,以人格为第一要义,所以当他们被要求剥去人格,褪为男人时,男人会觉得那是一种精神上的退化和人格上的侮辱。
突然想到最近看到的一则新闻,说有科学家成功让雄鼠生成卵子。于是有人认为,或许不久的将来,男人生子将成为现实,生育权不仅仅是女人独有。
我笑了。且不说这个新闻的真实性和严谨性,即便新闻是真的,我始终不觉得男人生子会成真。并非技术层面问题,而是这个庞大的延续了几千年的男权社会,舍得放弃剥削女性,而把伤害转移到自己身上吗?
很早以前我就想过这个问题,绝对不可能。
男女平等不可能实现,男人生子更不可能实现。
当然我不是悲观女性主义者,不是说得到这个结论就放弃一切努力了。
“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认清生活的真相后,仍然热爱生活。”
男女平等问题需要我们一代代的不断努力,铺陈积蓄。或许千百年后,或许万年后,量变终于达成质变,那时的女性终于可以翻着古籍感慨:还好我们生在这个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