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防武警帮我拦了一辆往牧区的货车,简单和师傅沟通后就叫我上车了。我就这么进入了没有信号的深山牧场,不知道将要被带到哪去,更不知道目的是什么样,语言会是大问题吗?能交到牧民朋友让我住下吗?
货车在狭窄崎岖的山路间艰难地穿行,颠簸了四个多小时,新疆师傅把我放在了一片夹在大山之间的草原上。放眼望去,散落着几个帐篷,彼此相隔几百米,而这样的密度已经是人口聚集地了。仔细观察一下发现,几乎所有的帐篷都是“独栋”,连带个杂货棚的都不多,这意味这一家人全都睡在一个“房间”里,看起来应该找不到哪家能热心到可以马上让我和他们一家睡在一起,甚至就连找个有空地可以让我搭个帐篷的人家也不容易,更何况还有语言的问题。
在一个帐篷边上碰上了一个小伙子,简单说明来意之后,他告诉我旁边的帐篷是“旅馆”,他们家开商店,他在富蕴县上高中,汉语不错,请我在他们家喝了一碗奶茶,这的奶茶是先将茶倒到碗里,然后舀一勺奶混在一起,家家户户把奶茶当做开水,只要吃点什么或者来什么客人,奶茶都是必备的。
我想实在不行还能在“旅馆”住一晚,明天那位师傅还会经过这里,大不了住一晚明天回去。放心之后,我把背包放在小伙子的家里,就出门溜达了。
蓝天,白云,绿草,森林,很安静。坐在草地上想,虽然比想象中的要困难,但是既然来了,好歹找个牧民家试图交流一下,也算是努力过了。
发呆之际,突然冒出一辆摩托车在我面前慢了下来,一个稚气未脱的孩子先用哈萨克跟我说了两句,见我一脸迷茫马上用汉语和我打了个招呼。我们坐在草地上侃了一会,虽然他的汉语很不到家,但是好歹经过几番解释询问之后能相互交流。
也许是出于对我的好奇,也可能因为这里的小孩的确挺无聊的,他邀请我到他家去做客。他叫叶斯夫力,13岁,上初一,家里有一个18岁的哥哥和一个4岁的弟弟。他家的隔壁住着姑姑一家,姑姑家只有一个男孩,比他小一岁,叫木拉力。
我的出现引起了大家的围观,他们偶尔用哈语小声讨论着,叶斯夫力和木拉力作为翻译和我交流。不出意外,还是那几个问题,哪来的,几个人,家在哪,来干嘛。虽然和大人们语言不通,但是看得出大家在好奇之间表达着友好。这时候初次社交神器,照片打印机就大显神通了,我给他们拍了几张合影,打出来送给他们,有给大家分了一些糖,似乎一下子就拉近了距离,叶斯夫力表示邀请我住在他家,想和我交朋友,我又欣喜又意外,就这么落下脚了!?。
第一排中间的孩子是叶斯夫力,我就住在他家,他搂着弟弟比格拉斯,第一排最右边是他的表弟木拉力,最左边的小孩是叶斯夫力的同学,叫米力,紫色外衣的是叶斯夫力的妈妈,后面的男士是他的爸爸,中间的小伙子是叶斯夫力的哥哥,阿尔达合,旁边的是木拉力的爸爸妈妈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大家都各忙各的了。躲在山上树林里乘凉的牛羊也渐渐走回到草原上,孩子们开始赶牛,妈妈们负责挤奶,爸爸们开始找干柴。太阳努力散发着余温,橙色的阳光洒在起伏的草地上,牛羊们懒洋洋地俯卧着,直愣愣地看着远方,偶尔低头啃上几口青草。
这的天要到北京时间10点半才完全黑下来,新疆时间比北京时间晚两小时,由于没有电力系统供电,每个帐篷都有一块太阳能发电板用于照明和充电。夜幕降临时,锅灶转到了屋子里面。今晚吃手抓牛肉烩面,叶斯夫力用他生硬的汉语,比划加指代地跟我说起很多次,确认我能吃牛肉。
漫长地等待之后,一锅白面上放满了大块的牛骨和肉块。牛肉煮了很久,而且只往里加一些盐。他家来了一个亲戚一起吃晚饭,应该是他的叔叔,虽然完全听不懂哈萨克语,但是大概知道他们在介绍我那神奇的照片打印机。也许是因为太饿并且太久没有吃到肉了,这顿手抓牛肉可能是我吃过最香的牛肉。
吃完晚饭已经是北京时间的凌晨了,困的我直打哈欠,这里的习惯是一天只做一顿晚饭,白天饿了就吃馕,炸面团,酸奶之类的点心。吃完晚饭,铺上垫子和被子,叶斯夫力的爸爸妈妈和弟弟睡一边,我和他还有他哥哥睡另一边。因为没有手机信号,手机里仅有的视频也已经看了无数遍,没有新的咨询,没有新的消息,没有外界打扰,睡觉变成了一件躺下就可以立即发生的事情。奔波了一天,我倒头就睡了,不知道那个叔叔什么时候离开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的灯。
一切就这么发生了,我真的找到一户牧民人家住下了!叶斯夫力对于我的到来表现地很热情,说好明天带我去附近的山上玩,期待能发现一些有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