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里柳树悄悄发芽,草丛冒出小紫花,柔和的风轻缓地吹走严寒,我的喜悦也一点点累积着。应该是要多走走看一看了,呼吸一下带着嫩青草香的空气,对孕育着新生命的土地说句恭喜。
然而我站在走廊上往下望,人来人往,却觉得少了点什么。
记得小时候每到春天,会跟着伙伴们去挑马兰头。我们一人一个竹编的小篮子,里头装一把小剪刀。几个小小的身子在田埂上、水潭边移动,一簇簇新鲜又清香的马兰头很快就被收拾个干净。直到每个人都装了满满一篮,便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地回家了,把篮子交给奶奶,等她灵巧的手变出一盘可口的菜。
还有风筝,怎么也不能忘了它。我大爷爷会做风筝。他总是先用细细的竹条做成骨架,然后在外头覆上一层薄薄的纸。虽说这风筝不太牢固,但好歹能飞起来。我喜欢拿着这纸风筝在空旷的田里撒丫子跑,要是小伙伴看到了,准会赶紧回家拎出他自个儿的来一较高下。大爷爷在我念小学的时候去世了,尽管后来我也有过几只从店里买来的花花绿绿又牢固的风筝,却没那股想放的劲了。
春天里野炊也是必不可少的。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和几个同学约了拿上锅碗瓢盆啥啥啥的在一个空地集合。到了之后分组行动,这一队用石头垒放锅的台子,那一队去拾木枝,还有一队处理食材兼摆好野餐布和餐具……一切进行得热热闹闹。那次具体做了什么菜记不真切了,好像有火腿肠炒鸡蛋,总之在记忆里,这些菜的味道是出人意料的好。
我从小在乡下长大,见过一眼望不到边的的油菜花,见过水田里青翠的禾苗,见过河里成群的蝌蚪,见过燕子在屋檐下筑的巢。可惜有那么些日子,我对季节变换的感知一点不敏锐,不关心春的来临,不在意春的离去。那段时间,生活是被压力填满的,五颜六色的世界投射到我那里便仅剩灰暗笼罩。
而现在,我的感官好不容易渐渐恢复过来,会去听、去看、去嗅、去触摸,只是恍然过去多年,那个扎着羊角辫在田野里蹦蹦跳跳的小姑娘终究是一去不复返了。
不过春天到底是来了,来了就有希望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