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经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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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7点钟,云浮在窗外,是个阴天。
凯瑟琳侧倾靠着克林德,他们在床上熟睡着。
房间是灰白黑三色的基调,卧室连着浴室和阳台,可以直接看到厨房。卧室和厨房中间隔着一道推拉式的灰色屏风。厨房配着一个大理石的桌台和4个高脚椅子,这是一个较为典型的市区公寓。
这时,凯瑟琳床头的手机震了起来,上面显示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她带着倦意和烦躁将手机拿了过来看了看,然后在克林德的脸上轻轻一吻,接着下了床。她披着长裙走到厨房,接了电话,一边也泡着咖啡。
“嗯嗯,好,我知道了。我下午会去的,好,再见。”
不到20秒的对话结束后,她放下了电话喝了一口热的黑咖啡。她不喜欢加奶和方糖,因为那会打乱最原始的咖啡味道,即便会很苦。她站在那儿,看了看熟睡的克林德,接着望着窗外。
阳光从乌云中找到了缝隙,透着光,衬着阳台的白色玻璃边框,使房间更亮了一些。
她走到克林德的一侧,坐在床边,轻轻地用手背抚着他的脸庞。
她的眼角带着泪痕。
没隔多久,她便站了起来,立即去换好了衣服,接着在厨房留了一张纸条。再看了一眼克林德后,便径直离开了房间。
克林德还在睡着,房间却好像少了一些暖意。静谧的空间凝住了这个时光,遗留的咖啡却还冒着雾气。窗外清凉的微风吹拂着梧桐树,叶子飘落在玻璃窗前,想要走进这安暇的空间。
那个字条上写着简单的两句话:克林,这几个月是一段美好的日子,我不会忘记。但是我有些事需要去做,可能很久,我不知道,不用等我回来。
……
“《戏剧人生》的演出就到这里,欢迎大家的到来!演员待稍事休息后会在门厅和大家合影留恋,请观众朋友们步入到我们的前台稍作等候,多谢各位!”
皇后剧院如同往常一样,每天都高朋满座,引来无数的观众。舞台白炽灯光衬着凯瑟琳雪白的肌肤,显得更加动人。面对着观众的她,始终保持着笑容。待红色幕布缓慢落下后,她便匆忙地跑下台,好像是急着去见什么人。
从那天早晨她离开克林德到现在,已经过了6个月的时间。
舞台到休息室的通道中间有一块空旷的房间,几个吧台式的长脚椅和小圆桌放置在这儿。这里是戏剧组的茶水室,简洁而陌生,因为繁忙的后台工作人员很少会在这里休憩,大多的去泡杯咖啡也就很快回到自己的岗位上了。不过今天意外的却多了一位久坐的客人,是蒂姆。他带了一本小说正看着,舞台的声响和身旁工作人员嘈杂的交流走动仿佛并没有打扰到他,这儿来了一位沉浸在故事里的学者。
凯瑟琳穿过后台的稀疏工作人群后,四处张望着。当她看到蒂姆的身影时,脸上多了一丝笑容,自然而甜蜜。她轻快地跑到了他的身边,悄悄地靠近他的身旁,然后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蒂姆忽地转过身来,看着她,微笑起来,接着他们相拥着。
她穿的是一双红色低跟鞋,踮着脚尖拥抱着蒂姆,在他耳边轻声低语,然后又笑着看着他。那是一个短暂的时刻,他们在为演出的顺利结束而庆祝。舞台和荧幕上,她是高雅的女士。那个时候你看到的她,却像个女孩儿,那是一个你想记住的画面。
不知道这样的她的身后,又有多少碎成千片的心。
是的,凯瑟琳在6个月前收到了蒂姆的邀约,来出演《戏剧人生》。她便离开了克林德,去到了另一个城市。
你想知道背后的原因?
在名利场里,情感可能对于他们来说,更像是一个投资,一个台阶。所以凯瑟琳是想要离蒂姆这位盛名的剧作家更近?我不知道,她也从未想任何人知道。只知道她很珍视一些东西,为此可以牺牲很多。
凯瑟琳在哈特菲尔德小镇长大。她的父亲韦斯特是当地一名裁缝,也兼职设计一些衣服。母亲琳达是一名拉丁舞者,会经常去不同城市参加演出。他们的相识也是挺有意思,年轻的琳达在演出中,一次意外弄坏了舞蹈服装,最后去到了韦斯特的店里缝补,他们两人才认识的。后来,每次琳达都会特意的让韦斯特帮忙制作一些演出服装,然后寄给她。
那段时间,韦斯特和琳达一直保持着寄件书信的来往,有时候她也会来到店里看看。常年四地的演出者,他们在服装上其实不用考虑太多,因为总会有人来帮他们拿主意,可能是赞助商,也可能是邀请者。虽然已经看到了更好的选择,琳达却也都在他那儿定制衣服,想要多的能与这位年轻的设计师接触。
不过中间有趣的是,醉心于服饰剪裁和一些设计的韦斯特,情感上的意识却差了许多。他从未与琳达深谈过生活,每次都只是针对于服装的尺寸或者风格上提出一些看法。即使琳达问到了他的家人或者朋友,他也是寥寥几句带过。这是一位诚恳的设计师,也是一名“蠢货”。
直到一个午后,琳达再来到他店里的时候,这一切才有了变化。
那天下午,斜阳穿过对街的平层印度餐厅,偏红的余韵光线照到了店里的服饰上。韦斯特借着这红晕,正用皮尺量着一件西装的领子。这个时候,门口的风铃响了响,是琳达来到了店里。
“最近还好吗?”
“和往常一样,不温不火。你呢,这次去了哪里?”
“伦敦。”
“还是伦敦西区?”
“对的,爱德华王子剧院,这次只是中间去穿了个场。”
琳达一边走着一边用手轻轻抚着两边衣柜挂着的服装。待她上了台阶,走到内间的时候,韦斯特抬起头看了看她的背影。
“上周给你的衣服,试了吗,还合适?”
“挺好的,挺好的。我很喜欢,真的。”
“这次来待多久?”
“明早去萨里,那边有一个聚会演出。”
韦斯特用手使劲捏了捏手上西装的衣领,看到已经快要压的变形,他才松下来。呼了一口气后,接着说道:
“嗯,我想给你说个事。”
“怎么了?”
“前两周,一位熟客路过来了我店里,是在深夜的时候。当时我正在熨一件长裙,我希望那件长裙能够足够的平整和舒适。那个时候我们聊了聊,过程中间,他问了我一句话。”
“他说了什么?”
“他指了指我在熨的长裙,然后打趣似的问我。问我什么时候...”
韦斯特停顿了一下,只是默默念着。他缓了缓后,接着说道:
“问我什么时候娶这位女士回来。”
琳达有点惊地愣了一下,然后忽地又出现了微笑。
“所以,接着呢?”
“他当然只是开玩笑,我没有直接回答他,接着和他寒暄了几句,他便走了。那个时候我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2点了。”
韦斯特又接着说:“那之后我回想了过去的很多事。其实,我一直都没有意识到,没有意识到她来到店里让我帮忙做衣服后,我是这么的专注和在意。我是多么的想设计定制最好的服装给她。我真的,没法控制自己不去这么做。”
“是,我对她有了情意。只是从来没有让她知道。”
琳达没有立即说话,只是用胳膊撑着柜台,前倾着身子,然后看着韦斯特,轻轻问道:
“所以那裙子……”
“那条裙子,是给你准备的。”
韦斯特没有看她,只是紧紧地捏着那件西服的领子。夕阳已经缓缓落下,可他白皙的脸上仍泛着红晕,那个领子也留下了很多的皱褶。他知道,相比于伦敦的大设计师,自己只是一个小镇的裁缝,也许会发生的,不过是被面前这位女士嘲笑。
琳达没有说话,拿上了外套,立即就走出了店里。留下的,只有风铃的声音。
隔日的清晨,阴天,下着雨。
前夜是难以入眠的,韦斯特不明白她直接的离去是什么意思,想了很多种可能的结果,直到凌晨两三点的时候他才睡下。不过早晨他还是在特定的时间起了床,确保能准时9点钟开门,准备中午的时候再休息一会儿。他换好了衣服,穿着长棉的棕色衬衫,配着一件黑色的马甲毛衣背心,搭配着古朴的西式长裤。他从楼上的房间下来,走到了店门前,拉起了玻璃橱窗的帘子。
今天意外的,门口停着一辆出租车。挡风玻璃的雨刮在来回的擦拭着,飘落在大灯前的雨滴显得更加炽亮和明显。
车上坐着的是琳达。
她看见韦斯特后,便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走了下来。她穿着纯黑的大衣,低跟鞋,戴着一顶羊绒贝雷帽,嘴唇涂着深色的口红。她在舞台上时,你时常能听到身边的观众会希望找到一些词汇来描述她的美丽,但最后的语言却始终是那么苍白。别费那劲了,找不到的。
韦斯特激动的忘记了拿雨伞,他立即丢了手上的衣架杆,开门跑出去到了琳达的面前。
我记得琳达那天只说了一句话:
“我很喜欢那条裙子,犹如喜欢照顾它的那位先生一样。”
她接着看了看韦斯特的眼睛,然后用手轻抚着他的脸庞,时间像是停滞了。
她嘴角上扬,微微笑出了声,之后没有多的久留,便乘上了出租车去往下一次的演出地了。呆滞雨中的韦斯特早已被淋湿,他却并不在意,跑到路中间,振臂在雨中挥舞、鼓掌以及跳跃。空旷的道路像是变成了他的舞台,他仰面体验着雨滴落在脸上的感觉,尽情地在雨中欢笑。
这个阴雨的早晨,多了一个幸福的人。
出租车上,清晨睡意还未清醒的司机带着疲惫的眼神看了看后视镜。
“女士,你的朋友还淋在雨中的,他好像在跳着些什么。”
琳达转身从后窗看了看“舞蹈”中的韦斯特,然后埋头笑着说:
“是的,我也看到了。”
那年韦斯特26岁,琳达22岁。两年后,凯瑟琳出生了,这对夫妻也一同努力地给女儿创造了一个美好的童年。
这一段幸福的时光,持续了12年。
就如他们所比喻的,如果凯瑟琳的一生可以分为四季的话,她12岁以前,都是春天......
- 未完待续 | To be continu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