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街边的走狗

20150707
昏黄的路灯普照着这条小街,一条流浪的狗沿着街边匆匆而行。刚下过一场小雨,街上仍是积水和泥泞。这条狗低着头慢慢地走着,四只狗爪已肮脏不堪,它一会儿陷在泥巴里,一会儿踩在水坑中,貌似它低着头并不是为了去看前方的道路。但它还是沿着直线向前走着,丝毫没有停顿,步伐也没有丝毫减缓。

它从一排排豪车旁经过,街边的金碧辉煌的酒吧内传出带感的音乐和男男女女的笑骂声。它从街边大牌档食客们的腿边穿过,一群老爷们露着肚皮,拿着酒瓶,一边吃着烤串一边大吵大嚷地吹着NB。它在一个网吧旁边经过,几个穿着校服的小学生说着笑着走了进去。它经过了一个小区的门口,一群学龄前孩子在家长的注视下嬉戏打闹,演绎着什么叫青梅竹马。它经过了一个补课班,一群家长在门前望眼欲穿地等孩子。它经过了一个脏兮兮的小卖店,年轻的老板靠在椅子上看着他满是雪花点的9寸大电视。它经过了一个小学的门口,保安亭中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保安在听着收音机中的评书。它走到了路口,遇到了一个穿着蓝色衬衫的青年白领,带着一脸疲惫走出了写字楼。狗没有经过他,因为它们碰巧同行。

绿灯了,它们一同过马路走到了街道的中心,一辆车疾驰而过,狗被溅了一身水,它面无表情,只是熟练地甩了甩身体。过了马路接着走,远处是灯火辉煌的中央广场,那里传来了高亢昂扬的广场舞音乐。不过它们都低着头,不看道路,朝着正前方走着,不曾停顿,不曾减慢。它们经过了一个小摊,一个看不清多大年纪的女性蹲在街边在卖着一些小玩意。它们经过了一个推着自行车,后座驮着一个盖着棉被的盒子的卖雪糕的老奶奶。它们经过了正在散步的一家三口,父母弯着腰拉着五六岁的孩子。它们听到了孩子指着自行车哀求地说:“我要吃这个~~”,它们又听到女家长决绝地说:“不行!”,大街上一辆马车经过了它们,上面载满了没卖出去的香瓜。一辆跑车“嗖”地经过了它们,一辆黑色轿车“呜”地经过了它们,一辆公交车缓慢地经过了它们,一辆大声放着DJ舞曲的卖白菜车慢悠悠地经过了它们,不过它们又很快经过了白菜车,公交车,黑色轿车,因为这些车都堵得停了下来。中央广场已近在眼前,隆隆的音乐震耳欲聋,那绚丽灯光将街道照得通亮。它们经过了一个满头花白的邋遢老头子,他蜷缩在树丛的阴影下,似已睡着了,铁杯中盛着两张纸币和五个硬币。再经过一家高档西餐厅和一个中央银行网点,前方就是中央广场。他走了几步后,回过头去,而它还在继续走着。他来到老头的旁边,在钱包中掏了好一阵子,夹出了一枚金灿灿的硬币。“叮!”地一声,硬币落入铁杯中,把熟睡的老头吓得一哆嗦。

这蓝衣白领又向前走了一段,一拐弯,消失在一个漆黑不见五指的胡同。那只狗走到了十字路口,望着五光十色的中央广场,它的的嘴角上翘,好像是笑了一下。随后它回过身,低着头,径直向前走着,经过了那个树荫下的老头。老头把刚吃完的泡椒鸡爪的骨头扔在了它的前面,它应该是没看见,踩着这根骨头走了过去。几乎可以肯定,就算它低着头,也不会去看脚下的路。

残月高升,广场上人们散去,家家闭门关灯。大街上恢复了它应有的寂静,一条狗还在街边行走着,低头走着,笔直地走着。只有街边的路灯还在证明着它的存在,昏黄的路灯在黑夜的笼罩下显得越发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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