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
徐伊莎住在的兰城卫校的宿舍楼里面,靠最里边的一栋,四楼。
一个人独住着两室一厅。 通常的情况下,基本上都是天不管地不管,很是逍遥自在的。
是她舅舅的房子。 她舅舅是卫校的老领导,退休后,率一家子人,都随大表哥移居到白求恩大夫的祖国去了。舅舅就她这么一个外甥女,一向钟爱得不得了。说好了,这房子基本上就交她手里了。
他送她至楼下,便停了下来,跟她道再见。 徐伊莎将他的衣服脱下来还给他,却还不想让他就此做别而去,邀请他上楼进家里去坐坐,说是要给他用滚水泡茶喝,祛祛寒气。
他的脑子里闪了一下,曾经答应过小姜要早点回去,尽管是有些应付,但毕竟也是一种答应,挨到这会儿了却尚置身在他人楼下,于行的心里多少也还是有几分不安。不过,想想反正已经是这般夜深,就算是插了翅膀马上飞回去,也是于事无补了,他反倒一点都不急了。所以,徐伊莎的邀请,他也是愿意加乐意的。但是,他的嘴上却还是假意推辞说,还是不上去算了,都这个时候了,怕是有点不太合适。
徐伊莎笑道,你怕什么?又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呢?我一个女孩子家的都不怕,你有什么好怕?你想的有点多了,难道,你还怕我会吃了你不成?
他语气有些轻蔑的随口回道,你说笑了,我会怕被你吃掉?你省上一省,别尽想些这样没有边儿的事情,就算给你吃,你也得有这么大一副胃口是不?恐怕应该是你要担心被我吃掉才对吧。
徐伊莎一点都不服气,嗤笑说,自以为是,自高自大,自命不凡,夜郎自大。是骡子是马,没遛过,谁都难说个准数,你就能这么肯定我没得这副大胃口?
他说,那你不妨吃吃试……
他没有“试”下去就打了住。好像是忽然意识到,两个人这话说得很是有些暧了。“吃”这个字本身就有这么暧昧。说时或许是有嘴无心,但无需多咂巴,便自会让人意乱。徐伊莎好像也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也不好意思的闭口不言了。
似乎有一点点的僵了。静了一下,于行开口化解说,我的意思是说,莫非你还不觉得困倦,还不想马上就安安心心的睡觉么?没几个小时了,待会儿早晨去上班,你起得了床?如果我不自觉,还要上你那里去坐,打扰你不得休息,你不嫌我赖里赖气?
徐伊莎说,我自己请你上去坐坐的,怎么能叫做你赖里赖气?何况,你是把衣服让给我穿才受的冻,我给你泡杯热茶祛祛寒气,也是理所当然得很。至于上班,你放心好了,用不着起早床,我上的是下午班,要下午三点才去。再者说,蛮奇怪的,都这个时候了,我却好像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困倦的,也并没有什么睡意,你如果能陪我聊会天,我只有感激还来不及呢。
他好像还是很有点犹犹豫豫的。她拉着他的衣袖,说,好了好了,走呗,不要忸忸怩怩婆婆妈妈的了行不?
他不好再说什么,如果还要再说什么,就未免真有点忸忸怩怩婆婆妈妈了。
房子虽然算不得十分宽敞,但到底也是两室一厅的套房,住个三四人的小家应该也还是绰绰有余的。客厅里的摆设老气而又拥挤,但收拾得倒也整洁,并不见如何的零乱。所有的家具都是她舅舅一家留下来的,自她住进来,基本上是原封不动,没有过一点的变动,也没有添加过什么新的置办。她是希望将来或有一天舅舅他们海外归来,进了屋,依然还是熟悉和亲切的味道。
暖水瓶里倒出来的水,温度显然不够,茶叶的量又放得比较多,茶叶一点都泡不开。瓶里的水是早晨才烧好灌满的,几乎都没有动过它,怎么就变得这样半热不热的了?徐伊莎不好意思的笑了,让他稍稍等一下,说马上去烧壶开水就来。他忙摆着手止住她,连声说,莫去烧了,莫去烧了,能够喝一杯这样的茶也是蛮不错的,你看,又都是这么晚了,我也就随便坐一坐就得走了,也没必要弄得这样的麻烦了。
徐伊莎说,烧点开水,也就分分钟的事情,哪里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刚才在摩托车上,天那么冷,风那么大,你却只穿了件衬衣,你要是真着了凉感冒了,叫我心里要怎么过意得去?泡杯热开水茶喝喝,暖一暖身子,多少总会有点好处的。
于行又豪气起来了,说,切!你莫老是说受寒呀感冒呀的,麻烦你仔细看看清楚点好么?难道你就觉得我这样的一副棒棒的身板儿,它会像你所担心的那样的不堪,那样的弱不禁风吗?这么跟你说吧,刚才,除了凉快得舒爽,我其实真的是一丁点儿寒意也没有感觉到。
徐伊莎笑了一下,说,你就吹吧,到时候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后起悔来,只怕却又要怨起我来的。
他说,这你就放心好了,过去快三十年了,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现象,在我身上还从来就没发生过,现在也应该不可能发生,将来等到很老很老的时候会不会发生呢?那得等到很老很老的时候才好说了。再说,这么晚还喝茶也不是很恰当,会睡不着觉的。
但徐伊莎还是执拗的去厨房用不锈钢制烧水壶在煤气灶上烧了开水。烧水壶是水开了就会自动鸣示的那种,她陪于行在客厅里看了一小会电视,就听得它像学声乐的人压低声音练气声一样,发出好听的呜呜喔喔的鸣叫声。烧水壶不是很大,暖水壶腾空,刚好够将它灌满。
就重新泡茶。茶叶放的量依然是多,比先前放的好像还要多一点,泡开后,纯色的高筒玻璃杯里,满满的都是茶叶,几乎看不到水。是那种略嫌有点细碎的茉莉花茶叶。曾经至少有两年的时间,他都是盯着这种茶喝的。价格又实惠,口感也还过得去。
他幽了一默,问,我猜,你这茶叶应该是没花钱,别人送的,对吧?
她不明白他怎么会有这么一说,一下子都被他弄得有点懵懂了。
他笑道,如果不是别人所送,是自己花钱买的,怎么舍得泡一次放这么许多?像你这样的泡法,一包茶叶又能喝得了几次?
听他这么说,才知晓他的意思,便笑着解释道,因为是陪你喝,我才才特别加了意泡得这么浓的。想想你一个写作的人,熬惯了夜,肯定也是喝惯了浓茶的,我想,茶不泡得浓一点,只怕你会喝不习惯,所以才尽量多放了点茶叶。
的确,熬夜的时候,喝咖啡也好,喝茶也好,他的口味都是很重的,但是,也不至于重到这个程度。不过,再浓的茶,他喝起来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下喉的。只是有点奇怪,她一个女孩子,这么浓的茶,怎么也能喝得有滋有味?
喝着茶,她又从一个漂亮的容积不小的圆形铁皮盒子里拿出一袋点心来。她把点心倒出来,装在一个印满了多种颜色鲜艳的水果的蓝底塑料盘里。是一种表皮粘了少许芝麻的葱香味饼干。薄薄的,很是酥脆可口。他一时想不起它的名儿了,她一说出来,他就豁然的记了起来。
他一时不觉出了神,半自言自语地说,你们女孩子是不是都喜欢这个牌子的饼干?
徐伊莎敏感的笑问道,这么说来,肯定是还有哪位女孩子请你吃过了?
他有点诘屈聱牙了,说,没有吧?没有的事呢,真的没有的事呢。不过,倒是好像记得是有哪个女孩子也很喜欢吃这种饼干的,但一时却想不起她是谁来了。
记忆里,他和萧媛媛在一起,这种饼干好像是她唯一买过的一种零食。那时候,他们家尚未翻建成现在的楼房,还是破旧的木屋,偏偏斜斜岌岌欲塌的那种。他和她蜗住在不足二十平米的四面透风的小阁楼上。脚步稍微重上一点,整个阁楼都会随之轻轻晃动。她一次就买了足足有两斤,放在生石灰铺了底的专门用来贮存的大陶缸里,很是有点奢侈。常常,夜里,他坐在书桌前,她会时不时来到他的身后,拿一片两片饼干刺过来,插到到他的嘴里,喂他吃下,然后,再喂他一点温开水,像喂一只灵性而驯服的大鸟。
现在,在徐伊莎这里,他又吃到了这种一样的饼干。本来,稍稍的细想一想,吃同一种饼干也并没有什么好特别值得一提的,这个世界上,吃这种饼干的人多着了,多得不计其数,但是,在他的心里,却似乎因而又给她加了一点分,他还似乎因而有那么一点相信了,他和她,或许冥冥之中还真的不是毫无由来的两个人,或许,这也可以说就是他和她的一种所谓的缘分了吧?
两个人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喝着茶,一边想起一句是一句东拉西扯的聊着天,直到把整整两壶开水喝得空空如也,一滴不剩。应该说,热腾腾的浓茶祛寒还是很有效果的。在如许春寒料峭的深夜里,只穿件衬衣坐着摩托车一路冷风飕飕的下来,却说除了凉爽得舒服,并无一丁点儿寒意,其实也就是图个嘴巴子硬气,也就是豪壮豪壮给她听听而已。这会儿,喝了这么一阵茶,才是真的一丁点儿寒意也没有了,而且,不仅仅是寒意全无,还一身暖烘烘的。
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徐伊莎似乎还兴致未尽,又要再去烧壶水来继续。取下叩机看了下时间,于行笑了,说,真的假的呀,你的肚子还没灌饱,还喝得下?再说,这都是什么时候了,真的不要睡觉了么?
她带着点侠气说,你莫管我喝不喝得下,你也莫管我要不要睡觉,反正我一下子也不想睡,只要你还愿意陪我喝,今儿个我就跟你再喝个一壶两壶也是小小意思而已,哪怕喝到天亮都是可以的。
之前,她就说过不知怎么的自己一点也不知道困倦,没有什么睡意,虽然是为了挽留他而说,说的却也是大老实话,这会儿喝了这许多浓茶,更是精神百倍,困倦全无。如果他愿意陪她,她跟他不罢不休喝到天亮真的不会是个什么问题的。这让她自己都觉得好像是有点邪乎,有点魔性。
以手指为梳子梳了梳头发,于行说,我算是服你了,不过,还是就到此为止了吧,我也该回家去了,再往下喝,恐怕也用不了多久就要天亮了,我总不能在你这里捱到天亮了才回家去,你说是不是?
这话一说出来口来,他就知道后悔不迭了。他才知道自己的嘴巴到底是有多么的犯贱。人生多少际遇,有时候真的就是毁在嘴巴犯贱上面了。她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之色,只很是勉强的笑了笑,不语。
她都不想理睬他了。她都把话说到这个程度了,她几乎都没有什么矜持可言了,他却还是这样的啰啰嗦嗦唧唧歪歪,没得个爽快。这简直叫人心里烦躁,简直都快叫人恼羞成怒,甚至是都快崩溃的那种感觉了。
她知道他的心里应该也是想留下来不愿走了的,这一点应该是毫无疑问。她知道他只是还想听她再多说一两句挽留之词。她知道他只是在做。可是,他已经是有些过了,做得有些过了。
她的话说的真的已经是够意思了,真的已经是够放得下面子了,他却还要做。做得她都好像又有些不太能确定他只是做呢,还是心里打定了主意要走。若是有心要走,她又何必强留?
那,你好好休息,我这就回去了?他眼神无比复杂的望着她,告辞说。
她既然不出声,不挽留他了,他除了告辞又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人家又不是没有挽留过他,是他自己嘴巴犯贱,自作自受。既然充了这个硬气,那就得一直硬气下去。他总不能嘴巴又要犯贱,又要充硬气,临了又还要耍赖不知道告辞。这样的话,他自己都会鄙视自己的。
她半眯着眼睛斜斜的瞅着他,好一会,好像是不耐烦似的才弹弹手指,说,行,那就这样吧,我不送你了,你自己一路小心点走,月黑风高,注意下安全。
他讪笑,说,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是有多么的凶险重重,都把我说得心惊胆颤了。
其实,她自己觉得自己的话说的也是颇有几分险恶的。
她说到做到,果然没有起身送他。她稳稳的坐在沙发上动都不动一下,而且脸偏向另一边,懒得再去看他一眼,好像他留也好走也好与她并无半分相干。这让他觉得很是意味了了,好不尴尬。
结果,他还是没有走成功,因为他开不了她家的门锁,走不出她家的门。他在门锁上拨拉来拨拉去,却只是打它不开。好像是,这锁有点复杂,他弄不懂怎么开。这是一种其实也算不上如何新款的防盗锁,与他家大门上安装的根本没有什么区别。
他回过头来,摊摊手,说,这什么鸟锁,我奈不何,你给它上了反锁了吧?
她开始好像还没有弄明白他是怎么了,愣了一下子才反应过来,失声大笑,快活得都恨不得跳上沙发翻几个筋斗了。
谁上反锁了?你看到谁上反锁了?进来的时候,你没看到我是顺手掩上的门么?笨就是笨,却总是喜欢赖别人头上。
他自嘲道,我勒个去,像我这样的人,估计这一辈子只怕是注定莫想做贼的了。
她还是笑个不止。大概,这就可以叫做人不留客锁留客了。小样儿,有什么好嚣张的,这下知道本大小姐这里也不是你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了吧。
后来她去到了他的家里,见到了他家大门上的锁,才似有所悟,面含微笑的在他后背腰间捡肉多的地方狠狠的捏了他一把,捏得他嗷嗷直叫。
他又拨拉了几下,依然没打开,只好向她求助。她坐在那里依然不动如山,嘴上说着风凉话:我是不会帮你开的,这个你可怪不得 ?任何人,要怪你也只有怪你自己,谁叫你笨得像头驴子呢?不过也没关系嘛,人就要学会随遇而安,打得开就走,打不开,大不了不走就是了。
于行说,真不帮我开?
不是真的,莫非还能是煮的?莫非你以为我是那种说话闹着玩的人?
他说,你能再说一遍试试?
她头一昂,说,便是再说上十遍二十遍的,你又岂奈我何?你得搞搞清楚状况,这可是在谁的地盘上。
他以周星驰式的幽默夸张的说,我是奈不何你,但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小姑娘你惹上事了,惹上大事了。
徐伊莎一点也不含糊,有样学样的说,我胆子小,你说得我好怕怕的,吓得都打战战了,能麻烦公子你告诉一声我到底惹上什么大事了么?
她称了他一声“公子”,觉得十分的好玩,脑海里甚至恍恍惚惚浮现出他穿越成一个古时书生的画面。忍俊不禁。
于行从门口又退回到茶几前,极力的面露狰狞之色,说,不妨告诉你老实话,如果真不给我开门,那我就正好趁机赖着不走了!我这个人,真要是耍起赖来,哼哼,只怕你会叫苦不迭哭笑不得。
她做出蔑视的样子,笑道,我没有听错吧,不就是想耍个赖么,用得着做这副从恶人谷里出来的样子吗?那我也不妨告诉你老实话,我这里虽然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却也是多少有些险恶的哦,只要你敢,只要你真有这个胆子,听凭你留下来就是了。
他像个二流子般的,身体一摇一摆着,说,简直是笑话!我有什么敢不敢的?听你说话的意思,好像也是有几分胆色的,但跟本人比起来只怕却是小巫见大巫了。你跟我才打了几次交道,没有见识过我胆大如钵胆气蔽日的时候,并不奇怪,今儿个我要让好好的你开开眼界,好好的学上一学,一个悔字到底是如何写成的。
徐伊莎越发的起了兴,她拍了下茶几,霍的站起身来,目光凌厉的与他对视着,说,我就是想看看,你到底又是怎么个胆大如钵胆气蔽日法,我也好想开开眼界,看看你到底又是如何教我把那个悔字写成的,可千万别让人大失所望哦。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放着狠话。话来话去之间,徐伊莎的配合真是相得益彰,发挥得一点都不比于行逊色到哪里去,甚至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当初选择学护理不去学话剧表演,委实是有些浪费,可惜了。
他做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叹道,你这分明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你这是要跟我针尖对麦芒的斗法啊!
她朝他逼近过去,逼得他不由自主的往后倒退。她一边逼近着,一边说,你说对了,今儿个我就是要跟你来个针尖对麦芒,好好的斗一斗法。
他怕自己忍不住会笑出声来,所以不敢与她对视。这个傻丫头,她哪里是喝多了浓茶,简直就是吃了《山海经》里基山之上“食之不卧”的biefu鸟肉啊。他的目光斜过她的额际,落在侧面墙壁上年历画中生龙活虎动感十足的小虎队身上。
他像有点无奈了,说,好吧,既然如此,我就无话可说了,暂时算我服了你了。
她又朝他逼近,逼得他又往后倒退。她不依不饶咄咄逼人地说,什么叫暂时服了我?服了就是服了,不服就是不服,暂时服了,那么等一下还服不服?言下之意是不是,其实心底里还是很有些不服的,或者干脆就叫做口服心不服吧?
他说,因为现在为时尚早,都尚未见过真章,最后到底该谁服谁,都还没得一个准数,所以,我只能说暂时服嘛,你不知道,我这个人,有时候会显得特别的谦虚。
徐伊莎终于憋不住先笑喷了,笑得很是夸张,笑得花枝乱颤,捧腹喊痛。于行随之也笑喷了,也笑得很是夸张,笑得得前仰后翻,眼泪汪汪。两个人好不容易才慢慢止住了狂笑,她带着余笑问,你刚才说要跟我见个真章,是要见个什么样的真章呢?
于行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其实嘛,我也没得个很清楚的指向,这不是话赶话赶出来的嘛,也就是图个嘴巴畅快罢了。
她却又多问一句,说,那你说要留下来不走了,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的嘴巴又犯起贱来了,说,这个,得由你来定,看你给我不给我开门了。
略想了想,她说,那就算了吧,我就不强留你了,免得让你为难,我这就去给你把门打开,你可以走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得给自己保留住这么一点矜持。 于行不好做得声,暗暗后悔不已。她抽身朝门的那边迈开了步子,要去给他开门,但迈出才一步,他便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往回带了一下。好像也并没有使上多大的力,却将她猛然的一百八十度的拉得翻转过来,趔趄着扑倒在了他的怀里。
两个人都吃了一惊,瞪大眼睛互相对望着,好一阵才回过神来。他放开她的手臂,仰了仰脖子,身子尽量的向后挺直,仿佛是尽力的想离她有点距离。
她比他大方自然多了,双手半搂在他的腰上,抬起头,用目光捉住他的眼睛,笑盈盈的说,你拉住人家干嘛呢?
这下,他就不敢再嘴贱了,憋了憋,直憋得满脸通红,说,用不着说开门就去开门吧,我不是说了要赖着不走的了么?
真的不走了?
这回他就知道老老实实的说话了:不走了,真的安心留下来不走了。
她带点戏谑说,给你开门放你走也不走了?
也不走了,强烈要求不走了。
别把话说得这样没余地,万一后悔了都没得机会,如果现在要走,你还来得及,再等一下只怕想走就不那么容易了哦。
他根本不着她的套,说,切,反正我只是不走了,哪管你那里容易还是不容易。
都不要再考虑考虑一下么?
他斩钉截铁的说,不要。
她加重了语气,重复又问一遍,真的不要再考虑考虑一下了?
没什么好考虑的,我一大老爷们儿,就这点事儿,用得着考虑来考虑去的吗?难道看起来我像个优柔寡断的人?
她赞叹道,啧啧,啧啧啧,说得这么硬气,男人味这么浓,我喜欢,简直就是喜欢得不得了,看来,得给你来点奖赏才行了。
他装傻子,说,没听错吧,还有奖赏的?你那里都有些什么样的奖赏?
她说, 我不告诉你。
他说,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说,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还非得要说个为什么吗?
他说,那倒不是。但是,你说你那有奖赏,却又只是不肯告诉我是什么奖赏,岂不是吊我的胃口?
她说,谁规定我就不能吊吊你的胃口?
他一副很无辜的样子,说,规定倒是没有谁规定,可是,你为什么要吊人家的胃口呢?
她说,太简单了,因为我愿意。
他做呼天抢地状,说,我要控诉!真是无良之极啊!仅仅因为你的一个愿意,就要吊得好奇的痴痴的我,心心念念忐忐忑忑坐立不宁寝食难安不知所终。
徐伊莎格格的笑个不止,说,我还真没有想过,自己的罪过竟然有如此之大。
他说,既然知道罪过之大,那还不赶快从实招来,你那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压箱底宝贝?
徐伊莎却依然只是说,我这里是宁死也不会招的,你要想知道,就只有自己去猜了。
他就假装想了一下,摇了摇头,说, 我不猜,我猜不了,我这个人,你要叫我猜什么,我最不行了。
她说,你可以随便的胡乱的猜猜嘛,如果猜得到,奖赏就给你加个倍。
他说,那我就随便胡乱的猜了?
她说,你只管随便胡乱猜好了,只要你猜得到就行。
他并没有猜,只是一副很是有些胆怯的样子,试探着说,你那个压箱底宝贝拿出来,不会吓着我吧?
没想到,她却说,你算是猜到边边了,说到吓人,的确还真是有点的哦,你得先有个心理准备,小心别吓坏了。
他不胜狐疑,说,啊——!?
他的“啊”尚未完全落定,嘴巴便已然被徐伊莎牢牢的吻住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