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碗里接半碗凉水,倒入辣椒面,放少许盐,醋,酱油,还有熟好的油,然后用筷子搅搅,自制的辣椒水就可以了。拿着馒头蘸一下,味道还不错。如果馒头是热的那味道更好。
这个流程就在前几日发烧的时候不停的在脑子里演练。我想我一定是烧糊涂了,那种不自控的感觉让我有种呕吐感,肚府里翻江倒海,那种蘸着热馍的辣椒水的味道都集中在嗓子眼,刚想说话,眼泪就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小时候,物质匮乏却又常常苦中作乐,比如吃一嘴馒头花,然后像打机关枪一样一粒粒喷出来,吃最新鲜的槐花,捋最嫩的榆钱,吃像甘蔗一样的哑巴杆(没有接玉米棒的独杆儿),刨带着土腥味的花生,或生吃或煮着吃都不是不错的选择。
乡人喜欢吃辣,辣椒面在某种意义上已经代替了菜品。特别是秋冬季节,新鲜蔬菜稀少,除了腌萝卜就是白菜帮,腌菜也不敢放开吃,白菜就更要珍惜。于是辣椒面这样下饭又简单的蘸料就显得尤为重要。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你不可能会相信,辣椒面兑水做出的蘸料就是一家人的早菜或者晚菜。大家并没有觉得苦,反而苦中作乐想着如何改善这些。比如倒油的时候不用凉油而用热油,把水换成热水,有条件的话再放几粒味精。万变不离其宗,无论怎么做其实味道都差不多。
辣椒面,一般都在会头不起眼的角落里贩卖,或者在集市上的一个固定区域卖。商贩似乎不用吆喝,一股辣香总能吸引人们的嗅觉,即使没有买辣椒面的打算,路过这里也会不禁停下来,用手抓起一般放在鼻子前面闻闻,而后赶紧把脸转过去,一个响亮的喷嚏荡气回肠的喷涌而出。客人流着鼻涕眼泪说,够辣,来半斤。
小贩摊前也就铺了一张塑料布,干红的辣椒整齐的码好放在一旁,面前是一对已经磨好的辣椒面,辣椒面旁边有一个专门磨辣椒面的小石磨。有生意的时候就张罗,没生意的时候就悄默声的磨辣椒面。生意就是一门营生,撑不死也饿不着。
慢慢的,我们这代人都长大了。辣椒面也出现了多种做法,比如用羊油炸,还有用猪油炸的,加上芝麻更香。方法的多样性代表着人们生活水平的大幅提高。
而今,辣椒面辣椒油这样的附属品已经极尽平常,口味清淡的人反而多起来。我们那代人转瞬间即将退出历史长河,后面等着拍我们的一代代精英们早已擦拳磨掌时刻准备着。我们等着落幕,又不甘如此落幕。
呜呼哀哉!时代变迁,影影绰绰的时光长河,转眼就成了我们的倒影,只能在梦里,发烧烧糊涂时,那幼时的一幕幕才能不加掩饰的显现出来,展示着我们最后的倔强。
那碗辣椒水,在幼时的某天,饿的迫不及待时,我一口喝了半碗。辣,像酒一样,不一会儿脑门见汗,晕晕乎乎的视力衰退,而后不省人事……醒来后,你我都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