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衣锦还乡，她依旧记起，对自己寄以厚望的老父亲，当初知道她高考落榜那突如其来的沉默，她便会想起那几年:如果她不曾放弃高考，她大概就不会遇见那么多让人惊心动魄的故事，更不会遇见自己所憧憬的爱情。
一
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少了，老一辈的人逐渐入土，年轻的血液不断涌入城市，背离了这个坐落在山区的小村落，只有那条时断时续的河流，无声地看着这一切。
余清那年18岁，山里的教育水平太差，整个村子就她一个人去镇上读了高中。六月的天气有些闷热，像是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余清的高中生活也结束在了这个夏日，出分那天她没急着查分，拿着新买的手机胡乱刷着网页。楚佳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余清恰好看到一则恐怖漫画，禁不住抖了一下手，拿起手机时电话已经挂掉了，余清回拨了过去,楚佳倒是接的很快。
“阿清阿清，你查分了没呀，我考的不错哦，应该能去A市呢。”
楚佳总是这样，听她说一句话就知道她这活泼的性格。
“楚楚，我考不上的。”
是陈述的语气，没有“可能”这种模糊性词汇，电话里很久没有声音，楚佳应该是明白了。
“我爸他太难了。”
又是一段沉默，彼此都心知肚明，纵然余清是故意落榜，那也是落榜了。
傍晚时分，余清刚刚将晚饭做好，屋外的脚步声传了过来。余清边将饭菜端上了桌，边在心里打着底稿。开口和父亲说起自己高考失利想去省城先找个工作的时候，余清的心也是七上八下的。
“爸，我查了分，差几分考上。我想先去A市找份工作，然后再做打算。楚佳会去A市上学，到时候我们可以相互照应的。”
快吃完的时候，余清开口说道，头一直低着。
“爸只有一个希望，阿清做的事情，都是自己喜欢的。”
沉默了许久，低沉的男声一字一句飘进了耳朵。
余清抬头看了看父亲，他真的已经开始老了，那几束微白的发丝在黑发中间，怎么看怎么扎眼。
“爸我不是走了就不回来了，我会经常回来的。”是啊，她只是想赚点钱，分一点父亲肩上的担子。
而对面的父亲只是笑着，摸了摸余清的脑袋，让她放心！去做。
这是他的女儿，他怎么会不懂她。
余清在暑假刚开始的时候就走了，走的那天就让父亲送到了门口，她还真怕，万一一个舍不得，自己就迈不开脚了。
走了老远，回头一看，那个高大的身影还一直站着，看到她回头，挥了挥手。余清使劲摇着手，往前奋力地跑了起来。直到再也看不见那个身影，那栋矮房。
二
A市的节奏比起小乡村来说还是快了很多，余清在一家水果店找了份工作，离楚佳要上的大学很近，老板是本地人，余清一直叫她王姨，王姨见她一个女生独自在A市，就把自己家的小单间租给了她，只让她自己出一点水电费，算下来她一个月还是能攒到不少。
每天十个小时的班，下班了给父亲打一个电话，然后在周边走一走，这样的生活仿佛成了余清的标配。她想着等工作几个月攒点钱，可以给父亲添几件衣裳买点茅台；她还想着过几年可以换一份更好的工作，把父亲也接到A市来。她这样想着，也这样对电话那头的父亲说着，听着笑得开怀的男声，余清仿佛看到了美好的未来。
可惜未来还没来得及来，就破碎在了一通电话里。
余清怎么也没有想到，前一个晚上还和自己通了电话的父亲，今天就已经去往了另一个世界。
挂掉勇叔的电话，余清匆忙而又茫然地给王姨请了假，买了张车票回家。
医院是个让人敬畏却又害怕的地方，无数生命在这里获得了再续的权利，而又有无数灵魂在这里归西。余清看着白布下的父亲，突然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很遥远。
如果知道是这样，她一定不会离开的。一分钟、一秒钟都不要。
“暑假几个月天气一直不好，雨一下就是十几天，河里的水涨起来，村子里被淹了不少地方，孩子们估计一个暑假没下过河心里痒，这阵子好不容易退水了，就想玩个痛快，也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
勇叔在一旁絮絮叨叨的，余清却是失了神，她什么都懂，却什么都不想听。
办完父亲的后事，余清一个人在家里收拾着，无意中翻出一本相册，她记得的，那里面全是她从小到大的照片，父亲宝贝得不行，她以前倒是不以为意，觉得没什么好看的，随意翻翻便不了了之。
现在捧着，倒像是有千斤重。
第一页，是她出生的时候，母亲走的早，唯一一张母女的合影大概也就只剩这张照片了。抽出照片，余清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着幼时的自己，也第一次发现，原来每张照片后面，都是父亲对自己的寄语。
“我给女儿起名叫余清，阿清的清，是清澈的清。”照片里是眉眼都没长开的她，照片后是父亲殷切的希望。
她好像突然明白，为什么父亲这么多年都没有离开过，为什么他日日都会去河边走一遭。
走的那天，勇叔过来送她，还有那个被父亲救起的孩子乐乐。
那个小孩根本不敢看他，手上拿着父母让她送来的钱，声都不敢出。倒是余清摸了摸小孩的头，双手接过孩子递来的心意，出声道：“乐乐要记得，伯伯救起乐乐是希望他安稳快乐地长大的哦。”
乐乐抬头望着余清，眼里噙着小水花，倒也用力地点了点头。
余清想，父亲应该也是愿意自己这样的，把这当成生命的延续，而她将，担起他未完成的使命。
三
再次回到A市的时候，已经将近10月了，刚一结束放国庆假，楚佳便来到了余清的小租房。两人一起聊天的时候不免谈到了父亲，楚佳也有些无措，这样的事情，几句安慰的话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听到余清说自己想去学除沙清淤方面的东西的时候，她突然反应过来，“阿清，我跟你说过我专业服从调剂的事了吗，没去成金融，到了水利专业，感觉和你那事儿还挺沾边的”。
楚佳的志愿都是父母一手填的，所以被调剂了倒也没有多大的遗憾，倒是现在还能帮到余清这一点让她很是开心了一下，“等我到时候大概了解上课的流程了，你就可以来蹭课啦”。以前校园宣讲的时候从学长学姐们的口中余清倒是也知道了蹭课这回事，便应了下来，想到之前为了让父亲担子小一点放弃学业，如今却得拐着弯儿去读书，余清不免有些感慨。
这世上变数太多了，大概也只有接受并热爱才能顺畅地往下走。好在楚佳大一的时候挺多课都是大班上课，教室里黑压压的一片人，多一个老师似乎也无心关注，“偷师学艺”的日子便这样开始了，余清只选择性地上了几门专业基础课，然后自己网购了一些相关的书籍自己看，其余的时间还是呆在了水果店。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两年。
楚佳的大学生活很丰富，每每和她聊天时余清都能感受到她那股子兴奋劲儿。大二刚开始的时候楚佳还和同学一起报了一个创新型比赛，老师看重她们，特地让一个研究生给她们作指导。那天余清去学校找楚佳时她们就恰好在做相关的讨论，四个人围着一张桌子在纸上写写画画，不时地提出自己的见解，余清离得很远地看着，突然有些羡慕。
这是江宁第一次见到余清，但是印象并不太深，只是在楚佳正式介绍时觉得似乎见过。
等他们都散了以后，余清很小心地问楚佳她下次可不可以听他们的讨论，楚佳有些心疼，余清的成绩以前在学校就数一数二，她应该是光芒四射的女孩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学习都要小心翼翼。想到这，她暗暗下了个决定。
第二天楚佳便跟指导老师秦落谈起了自己的想法，余清是没上过大学，但是所有基础的东西都和她一起学过了，掌握程度甚至不比她差，她想去争一个机会，让秦老师看到余清的闪光点。
秦落看着面前站着的楚佳，从教十几年来，倒是第一次有学生提出这样的请求，他不是顽固不化的老师，非得守着薄纸一张的学历或是成绩单，但他也不是什么花花草草都有耐心去带。
“明天上午8:00，你让她来我办公室一趟。”
听到秦老师的话，楚佳觉得头顶的天突然开阔了，“好的，秦老师！”
余清本来的想法只是跟着他们多学一点东西，自己的实验部分缺得很多，想借楚佳比赛的机会补一点，她自己查过，河流清淤主要是疏浚方向的任务，现在学的基础力学只是也是必不可少的。而楚佳一回来，就给自己埋了个大雷，轰隆隆地，震得她脑袋有点懵懵的。
“你是说，你们指导老师想考验考验我？”
“是是是，这可是我好不容易争取的，你可一定抓住机会。”
余清不免有些感激地看着这个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闺蜜，楚佳哪受得了余清现在的眼神，“哎呀好了好了，赶紧去看一下书，我可不知道老师要问你什么。”“楚楚，谢谢。”紧紧地抱了一下楚佳，余清便去复习了一下学过的内容，顺道也看了下自己借来的疏浚方面的入门书籍。
余清以前也是自信的，优异的成绩和不错的人缘让她的路一直都不难，而如今她却为自己的学历而卑微，站在秦老师的办公室门口，很久才敲下了门。
“进来。”
余清应声而入，有些局促不安地望着老师，秦落双眸一抬，看到的便是一个紧张的女孩子，但不得不说，她眼里热切的渴望，十分捉人。秦落并没有为难余清的意思，简单的问了几个问题便让余清做了份试卷，考的是理论力学和水力学的一些知识点，带了点知识的延伸运用。面前的女孩沉思的模样让秦落生了几分欣赏，再看到她清晰的思路和细致的解答过程时，他的表情已经完全将他心中的满意表现了出来。
“听楚佳说，你并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嗯……但是老师，这些知识我都有努力去学，我不会比别人差的。”
“创新型比赛考研的不仅是对知识的理解，更是拓展和创新，你跟着楚佳他们做段时间再看吧，”秦落突然想到了什么，“楚佳的组里有一个研究生江宁，他，有点挑人。”说完，秦落拍了拍余清的肩膀。江宁，这个他好不容易留下来的研究生，倒是有挑人的资本。
余清走出了办公室还觉得有些不敢相信，使劲掐了下自己的胳膊，疼的她直咧嘴，却还是忍不住内心的喜悦。好像，路越来越宽敞了呢。
四
真正加入到楚佳他们的创新型比赛的前期准备已经是一周之后了，她没有闲着，问了楚佳他们的课题之后便自己上网找起了资料，也不知道是不是缘分，余清觉得他们的课题设想如果能在实际工程中发挥作用，家乡的那条河估计就不会那么叫嚣了。
离讨论的时间越来越近了，早早在奶茶店等着的余清多少有些紧张，那天离开前秦老师提到的江宁也不知道会不会为难自己。
等人都来了以后，楚佳便向组里的小伙伴介绍起了余清，余清一一打着招呼，他们也都很热情，独独到了江宁这，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便低头看起了资料。江宁对人对事要求都挺高并不是个秘密，大家也就没有过分在意这个小细节，进了正题讨论起来。
课题提出了一个新型的“弧线形滚水坝”，适用于山区水位落差较大的情况，能解决山区河流有时断流的问题，还能利用弯道水流的原理冲砂减淤，减少后期维护的费用。余清惦念着家里那条弯弯小河，自己发言时也就顺带的提了一下，希望这个设计真的能用上。
“理论的东西没有研究透彻，连具体的成果都还没有拿出来，就想着实体运用会不会有点好高骛远了。”
刚刚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江宁突然开口，气氛便仿佛降到了冰点。
余清也知道自己口不择言了，脸涨得通红，“我…我只是提一下……”
“大学，不是没有门槛的。”说完，男子便开始讲起了自己之前做的ppt并且提了些针对性的建议。
只因为一道门槛，就可以否定她吗？
她有些不满地看着说的头头是道的江宁，却又不得不承认，他的知识水平，远非现在的自己所能达到。
讨论完分配好任务之后大家便各自回家了，江宁的动作很快，步子也迈得不小，余清小跑着才赶上了他，“学长，你比我大，能力知识水平都比我高，我是没进大学，但我有学习的能力，我到你这个年纪，也不会比你差的。”说完余清便回了头往租房走，她是被逼急了才忍不住说出了口，而江宁看着余清愤愤然的背影，却是蓦地一笑，这是有人在向他江宁下战书啊。
余清的自我证明之路并不容易，弧线形滚水坝利用了弯道水流的原理，坝弧形段的曲率不能随意确定，冲砂孔的资料倒是有很多，但是大多都是在已有坝的基础上进行改良，新坝的设计还是不多。想着想着，余清感觉自己陷入了死胡同。
能屈能伸这个词用在余清身上实在是再适合不过了，前一天还是和江宁对着干的被惹急的野猫，这会儿就变成了温顺的兔子，一口一个江宁学长地叫着，一股脑儿把自己的疑问全都说了。看着在对面还若无其事喝着奶茶的江宁，余清有些急躁了，正准备开口，面前砸过来两本书，“就这么点耐心，想怎么在几年内达到我现在的水平？”
余清没想到江宁会一直记得之前的几句话，这会儿也确实是自己坐不住，没底气的道了句谢，便拿过了江宁给的书。江宁对事有些苛求，却只是想尽可能发挥到完美，虽然之前给过余清些脸色，如今余清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过来讨教，这倒是让他刮目相看。
余清在看完几本书后恍然大悟，也十分讶异江宁竟然知道她最缺的是什么。另一边，比赛的准备也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大家一起讨论设计问题，然后一起构思模型，一起选购材料，一起制作，一起做实验……将自己融入这种生活以后，余清才觉得自己是完整的，也许，父亲给她的指引是对的。
余清到底不是在校生，报名的时候没填上她的名字，答辩的时候她也就只能坐在台下当观众，但她仍然是知足的，这样就足够了，她的生活很充实。看着队友在台上从容不迫地介绍着他们自己设计出来的作品，面不改色地回答着评委们的问题，余清心头的那两个字，是骄傲。
一等奖，是比赛的结果，更是对他们的肯定。
“你最开始说，想把这个设计用到实体中？”赛后江宁叫住了余清，这样问道。余清点了点头，但是之间的程序，她都不了解，起初她也只是觉得两者之间很契合。“这个设计本身就是适用于山区的，如果更规范的模型试验成功，应用到实体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余清的脑海里，已经开始浮现家乡那条河不再时断时续、带来灾难的情景，它偶尔还会急急地冲向下游，在新的建筑区面前却也是不得不收敛秉性。
“江宁学长，谢谢你。还有，我还是不会比你差的。”说完，她留下狡黠的一笑，转身走了。江宁也不计较了，这个女孩子，倒是有点有趣。
五
往后的一年里，余清干脆辞掉了王姨店里的工作，专心学习和研究起来，她的动手能力也强，小小租房里都是她用硬板纸做成的简易模型，她像是找到了想要的生活，就算经常熬夜也是乐此不疲。
“S集团的疏浚班和我们学校一直有联合培养计划，作为学生的岗前培养……嗯，我帮你争取了一个名额，虽然你不是科班生，但是你的能力我了解……会有一个入班前的考试，你可得好好把握机会……”
挂掉秦老师的电话，余清没忍住用被子将自己的脸捂住，兴奋得大叫了起来，是她心心念念的疏浚啊，好像她还一直不知道要怎么向它靠近，它就这样为自己敞开了门。想到一直帮助自己的楚佳，想到伸出援手的秦老师，想到那个虽然怀疑过自己的能力却满肚子知识的江宁，余清双眸都是通红。
余清很顺利地进入了疏浚班，开始了真正的专业学习。和自己同班的都是学校里面的学生，余清也没觉得有什么拉不下脸的，不懂的就问别人，再加上自己的勤奋和刻苦，很快便跻身班上的前几名。自己的底子终究是不够牢实，而且那句“你想怎么在几年内达到我的水平”一直在她的脑袋里转悠，她留下来做起了老师的助教，自由时间不少，还能经常向老师请教。她选了一个自己最感兴趣的方向“环保疏浚”进行研究，而她潜心学习、努力赶上那个男孩的这一年，江宁硕士毕业了。
答辩、毕业照、散伙饭……走完所有的流程，江宁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了，临走的时候楚佳和之前一起比赛的几个人过来送他，而余清一直没有出现。倒是个没良心的，他心里腹诽了一句，面上向楚佳他们道了谢，便踏上了公交。
所以他自然也错过了楚佳接到的那个电话。
“嗯，去了J设计院呢，还是一如既往的大神啊，阿清我跟你说，你可得使劲儿学习抱住学长大腿呀。”楚佳倒是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做间谍这个功能。
余清挂掉电话后，又钻进了自己的思考，还是要更强啊，不然，江宁又得嘲笑他了。
环保疏浚和一般的疏浚工程不同，加进了生态的要求之后，整体上来说难度增大了很多，但是对生态环境的保护和修复都有很大的益处，而这也正是余清想看到的。余清生化底子本来就不错，经过短期培训后，做起化学分析来更是得心应手。老师对于勤奋刻苦的学生本就多了点偏爱，偶尔几次的出差也都叫上了余清，一时间，余清的进步十分地快。
余清结业以后留在了S集团，进入职场后的她似乎更加的耀眼，处变不惊的作风和艰苦耐劳的品质让公司的领导都对她刮目相看，虽然是个女生，去工地出差的时候丝毫没有显现女子的柔弱，架仪器、测水质这些活儿她都能干，而实际操练的次数越多，余清的经验也就越丰富。偶尔一身职业装的她站在窗前时，还是会想起那个她当初一心想要超过的男孩。而这些年他的大致动态，心细如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在进步，他又何尝不是力争顶峰呢。
时间，快得有些让人措手不及。转眼，又是一年过去了。
六
江宁没有想过，会是在这样一种情形下再度见到余清。
她穿着大方，举止间透露的都是自信张扬，已不见了当初自卑怯懦的影子，在台上讲解着自己的创新理念，末了一个90度鞠躬，淡然下台。
再往上看，“环保疏浚里的创新”几个字还在屏幕上放着光。
那个女孩子，竟已变得如此出众了么。
“江师兄，你转行了呀。”
回头，女子眉眼里都带着笑。港航和疏浚本就隔得不远，他两样都有涉及并不是什么出奇的事。
“嗯，转行了，换一条路才能找到那只小野猫。”
出口却是顺着她的意。
再出众也没事，反正是自家的猫，跑多远都想着回来。
黑夜里两双手紧握，像是两段本没有交集的人生，如今紧紧缠绕。
余清这个名字，承载的是父亲的愿望，我以为就这样，让清澈贯彻此生便足矣，而这命运终究还是让我遇到江宁。
余水清澈，江河安宁。你看，我们的名字都是没法分开的。
而如今，还带着我们共同的梦想一起，贯彻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