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实甫的《西厢记》不仅给后人留下了张生与崔莺莺的凄美爱情,也把最佳女配红娘推上了历史舞台。俗话说,做一次媒添一次寿,很多人都愿意做一次“红娘”,成就一段姻缘。
在《西厢记》中,红娘只是一个小小的丫环,与张生与崔莺莺的恋爱波折相比,实在是不足一提。但是,王实甫却故意增加了她的戏份。这一有心之举,不仅使红娘理所当然的成了张、崔二人爱情的催化剂,更是使得红娘长久的留在了历史舞台。
崔莺莺随母回河北安平,途经普救寺。短暂的休憩中,无意邂逅了进京赶考的张生。两人一见钟情,奈何为世俗礼仪所束缚,两人只得隔墙以琴表心意,通过红娘进行书信来往。可以说,红娘就是这对苦命鸳鸯锅青鸟,是二人传情达意的重要媒介。没有红娘的存在,估计二人也就只能相思成疾,美好佳话也只能无病而终。
红娘之所以极力撮合张生和莺莺的情事,一开始是热心,后来则带几分私心 在她的帮助张生穿针引线时,张生表示过要好好酬谢她,她却说:“不图你甚白壁黄金,则要你满头花,拖地锦。”“满头花”和“拖地锦”其实是古代婚嫁的礼服,她的意思是希望张生能娶她。
女作家侯虹斌对这一点曾有过一段解读:红娘是崔莺莺的丫环,以她的身份只能终身为婢,嫁人也只能嫁给下等人,生子生女都是奴婢。但古有“陪嫁丫鬟”一说,小姐嫁出去之后,夫家有权纳小姐的丫鬟为妾。
红娘极力撮合张、崔两人,也是她相中了张生的人品,希望后者能顺带娶她。而且她不止一次暗示郭张生,明里暗里都在问张生如何“报答”她。她的想法并没有原则性的错误,利己考虑是因为身份卑微而引发的权宜之计,倘若张生断然不娶她,她也没办法。何况她并没有损害任何人的利益。
在后来,崔夫人发现女儿与张生的私情,严刑逼问红娘的时候,这个小女子突然就高大了起来。她不但不怕,反而干脆为张、崔二人辩驳起来,指责夫人的不通人情。
她先是赞崔、张二人“秀才是文章魁首,姐姐是仕女班头;一个通彻三教九流,一个晓尽描鸾刺绣”。张生“起白马将军敌友,斩飞虎叛贼草寇。”“不争和张解元岑参卯酉,便是与崔相国出乖弄丑”。张生与小姐二人是门当户对。
随后又大声质问老夫人“他两个经今月余则是一处宿,何须你一一问缘由?”,“夫人得好休,便好休,这其间何必苦追求?常言道“女大不中留””,“到底干连着自己骨肉 ,夫人索穷究。”一句句,铿锵有力,伶牙俐齿的一面展露无遗。
后来,张生高中归来,一番波折后终于抱得美人归。而红娘,这个当初决定这段感情存亡与否的大恩人却黯然退出了舞台。灯光毕竟还是为主角准备的,在这个大团圆的美好结局,谁还会想起这根小小的红线?
红娘的可爱、大胆、泼辣赢得了众多人的喜爱,然而人们总是看不到一个角色背后的悲剧。据说当代学者吴晓玲曾在他的书中说红娘想要张生娶她为妾才肯那般出力帮忙的,这个言论在当时遭到很多读者的痛骂。
其实,是由于人们对喜剧形象要求过于完美的惯性在作祟,让人们不愿承认红娘的私心,然而这却是王实甫要在《西厢记》里突出红娘的真正原因。
红娘的个性再坚强泼辣,但她一样是一个需要呵护的小女人,她并不是人们心目中的神,而是一个没有社会地位的女人,她仅仅是想要为自己寻找出路。她撮合莺莺与张生,既不损人又可利己,这才是真实的人性。王实甫正是站在人性的角度进行艺术的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