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乌云黑压压的连成一片,阵阵凉意袭来。屋内打开了灯。手机上有一个陌生号码闪烁着,正犹豫要不要接电话时,洛云手一滑,按了接听键。那头立刻传来了焦急的声音。
“洛云在吗?”
“嗯。请问你是?”
“我是许锃的姐姐,这是我最近换的手机号码,我想问你,你知道我弟弟在哪儿吗?”
洛云这才想到,从家里出来后和谁也没联系过,临走发给许锃的短信也没来得及解释,听电话那头声音如此急切,赶忙问:“文姐姐我不知道啊,他怎么了?”
“我弟几天前出去后就没回来。一开始我以为他去朋友家或是去哪儿玩了,但是这都快一周了我也没联系上他。我问他的其他朋友们,也都说不知道,这才慌了。”
“怎么会这样呢?文姐姐你别着急,要不咱们先报警吧。”
“报警?我弟弟不能出事啊!”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那好吧。先这样了。”
“嗯。”
挂断电话后,洛云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手心直冒冷汗,打了好几个冷战。她给所有的共同好友们都打了电话,还是一无所获,这让她非常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许锃出什么事了,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失踪呢。
夜里下起了瓢泼大雨,洛云辗转反侧,她再次想到了离开的时候,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李胜。她有时候觉得,当时应该去报案的,用法律维护自己,这样做真是太冲动、太傻了。有时候又想,丈夫李胜的恶言威胁和暴力殴打,法律恐怕只能救自己一时,他如果报复自己,漫漫长夜可怎么敢安稳入睡。现在算是解脱吗?李胜永远也无法反击自己了!可是为什么,洛云却高兴不起来。终究是自己错了吗?
思来想去,洛云决定要回去看看。一来是近日的精神折磨让她几乎快疯掉,她就要承受不住了。内心深处对双方父母的愧疚和自己一时冲动的悔恨压得她喘不过气。她想还是回去自首吧。二来是她从小到大像哥哥一样保护自己的好朋友无端消失,这让她非常担心。她也想回去看看许锃的姐姐,看能不能帮上忙。
洛云赶着最早的一趟火车回到了南方,急匆匆先去了许锃的家。当看到憔悴瘦弱、满脸愁容、眼袋沉沉的许文姐姐,洛云的心也跟着一沉。
“文姐姐,有进展了吗?”
“还没有。报警都两天了,还是没有消息。”
“许锃哥哥会没事的,文姐姐你不要太担心了。”
“怎么不担心啊。”说着说着,许文落下了眼泪。洛云上前抱住她,眼里也泛起了泪花。
洛云安慰着许文,许文也问起了她的近况。她支支吾吾,耐不住许文的关心问候,一五一十地讲述了自己目前的境遇。
许文大惊:“真是没想到李胜竟然是这样的衣冠禽兽!可真是害苦了你!但是你这样做了,以后可怎么办啊?唉!”
“文姐姐,我已经想通了。我现在回来了就是要去自首的。你一定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许锃哥哥会没事的。”
“嗯。”
两人又哭泣了一阵后,就一同去了警察局。
洛云交待完自己的情况,正要被关起来时,另一个警察进来告诉她李胜并没有死,并向她询问起许锃和李胜之间的关系。
一番调查后,洛云失魂落魄地走出来。许文见状既惊讶又疑惑,忙上前问是怎么回事。
洛云说:“李胜竟然没有死,我没有杀人。但是李胜好像和许锃哥哥的失踪有关。”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刚才他们跟我说,暂时还没有找到我弟弟,但已经有线索了。难道就是李胜吗?他怎么会跟我弟弟的失踪有关系呢?”
“我也不知道。我们先回去,再给你具体讲,他们说暂等消息。”
第二天,警察通知许文去辨认尸体身份。许文听到消息后差点昏过去,眼泪哗哗地往下落,洛云顾不得发愣赶忙扶住险些跌倒的许文。她们只得强忍着悲痛,一同前往。
“真的是我弟弟啊!”
许文号啕大哭。
“这不是真的。”
洛云哽咽着抽泣。
三天后。警察抓到了在逃的杀人凶手,正是李胜。
原来那天许锃收到洛云的短信后,给她打电话却一直没人接。那时洛云正慌乱收拾着行李,然后跑出了家,精神恍惚,并没有注意到手机有未接来电。后来洛云的手机没电了,到妹妹家后,便忘了这回事。
许锃实在担心洛云,就赶到她家里了。可敲了半天的门,也无人应答。本想垂头离去的许锃,看到门突然开了。
李胜睡意朦胧又十分不耐烦地喊到:“谁啊?敲什么敲啊?你他么怎么不去敲你家祖坟呢?”。
许锃一听到声音,心里就十分不爽,再看到李胜这个萎靡的样子,更是心生厌恶。
许锃不屑地回答:“是我!我问你,洛云呢?”
“哼,关你什么事?你来干什么?”李胜更加不耐烦道。
许锃没有回答他,定了定,但并没听到屋里有什么动静,以为洛云可能会自杀,就急冲冲地闯进了屋内,四下寻找。
“洛云!洛云!洛云!”
“你喊什么喊?给我出去!”
“洛云!洛云!洛云!”
见许锃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也没有找到洛云,李胜突然清醒了过来。李胜想,自己平时的酒量向来也没有差到才几杯就醉的,今天怎么这么奇怪。还有,洛云去哪儿了。许锃怎么会这个时候跑来兴师问罪于自己。
“好啊!你们这对狗娘养的奸夫淫妇!洛云去哪儿了我也想问你!她是不是在我的酒里下药了准备毒死我,然后你们好远走高飞?”
“我呸!闭上你的臭嘴吧!洛云到底怎么了?她人呢?”
“还好我命大没被洛云这个贱女人给毒死!你们私奔不成还来怪我吗?”
见李胜越说越离谱,许锃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呵道:“你有病吧!”
李胜听后,上前就给了许锃重重的一拳。许锃吃痛地紧皱眉头,但立马一抬腿,实实在在地踢中了李胜的肚子。李胜痛得直往后退。突然手碰到了一个瓶子,他拿起就往许锃的头上狠狠砸去。一连几下,许锃就没了动静,倒在了血泊之中。
李胜这才意识到,自己闯下了大祸。发了一会儿呆后,他却非常冷静地计划着要如何掩盖事实。
他将屋内有血迹的地方都仔仔细细清洗了一遍,再把垃圾和许锃的尸体一起放进车内,打算在逃亡的路上一边走一边找地方扔。
警方把李胜抓回来的时候,他脸上再也看不到三十岁的样子了,只和五十岁一样苍老。
洛云悔不当初,常常在梦里,许锃都会反复质问自己,为什么要给他发那条短信,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他就这样死了。洛云不敢入睡,害怕从梦中惊醒。
很长一段时间后,洛云又来到了许锃的坟前。正落寞地低声哭泣时,旁边有人向她递来了纸巾。
“别难过了。”
洛云转过脸准备说谢谢,眼泪再次夺眶而出:“文姐姐,对不起。”
“没事了,许锃不会怪你的。我们也不会怪你。明天和意外,我们谁都不知道哪一个会先到来。只有活着的人才有明天,逝去的人又能做什么呢?我们三个从小就认识,我的父母知道了弟弟本来是为你出头,这也是朋友间应该有的情分,只可惜弟弟命薄,老人们无福啊。我们要好好珍惜时光,振作起来,替弟弟好好活着,替他承担他未完成的重任。父母还没有颐养天年啊!”
洛云点点头,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奔涌。许文也被风吹红了眼眶。天边的落日余晖,映得许锃的墓前昏黄明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