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家最喜欢去串门的就是三叔家,大家族排行老四的堂哥比我大了不到半岁,小学、初中、高中我们两既是兄妹,也是同学,感情比其余堂兄弟姊妹要深一些。现在深圳干个体户,也算是小资生活。春节的时候,带着我嫂子和侄儿侄女回到老家。
高中毕业后,我两见面的机会不多了,顶多也就是一年见到一次。得知他第二天要返回深圳,我吃过晚饭便抽空跑到三叔家看看他。我和他坐在灶屋里烤火,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一些家常,三婶子就楼上楼下、走廊和灶屋里穿梭,不时,我们的谈话会被三婶子岔断。
一会,她提几片腊肉和糍粑过来问堂哥:“老四,带些腊肉和糍粑?”堂哥点点头回应表示可以。
没一会,她又走过来:“这是你二婶(我妈)给的笋干,带些吧?”堂哥转过头去,说:“好,这是稀罕东西。”
......
再一会,她又提了两个罐子过来,我细细一看,是两罐子剁辣椒:“你看,这是蓉蓉(指我四嫂子)喜欢吃的。”
期间,有好一阵子没见她。再见她时,她正呼哧呼哧地抱着四棵大白菜进了屋,敢情刚才是去地里拔白菜去了。“家里种了不少白菜,你带些去,反正都是车跑,你不用费力提。”
堂哥的越野车就停在大门口附近,后备箱一直开着,三婶子就这样一趟趟地把提出来的东西往后备箱里放。土特产品类相当多,除了上面提到的,还有土鸡土鸭、土鸡蛋、土鸭蛋等,我看着三婶子走来走去,表示,已经被她绕晕了。
老父母是闲不下来的人,在父亲没走之前,家里养了牛、喂了鸡鸭,还有土鸡蛋和土鸭蛋等。母亲年轻时,曾是生产队不亚于男同志的劳动主力,家里冬笋、蕨菜、枞树菌、野香菇,这些特产都是很多的。家里很多年不喂猪,腊肉都是在村里邻居那买来新鲜肉做的,要说,买来肉做的腊肉也比外面的好吃。二老总是要买一些回来做好等我们回家吃,我们临离开老家,母亲也像三婶子一样,在我面前转来转去地问:拿上这个?拿上那个?出门前,还非要煮上几个鸡蛋带路上吃不可,不拿还要生我的气。
我曾写到过老家的腊肉,写的时候都几乎要流下口水,其实,老家好吃的土特产远远不止这些,比如:猪血丸子、冬笋,还有糍粑等等,除去这些不谈,老家的白菜萝卜都是绿色有机蔬菜,比城里的大棚蔬菜好吃很多,这也是为什么三婶子要给堂哥带白菜的缘故。
野树看我写腊肉的文后曾留言:写得这么口水滴答的,是不是考虑分享点?
我回复:我工作这么多年,每次回家,离开的时候几乎不带土特产。
无论母亲让我带上何物,我都只有一句话:不带。
不是不喜欢吃,是不忍心带。
家里之所以有这么多土特产,是因为母亲早已预留好我们要带走的份,大女儿带走些,小女儿还要带走些。各式各样的土特产就得准备双份,腊肉和猪血丸子之类,就算买来,还要劈开、腌好、然后慢慢熏,稍有不慎,也是可能变成臭肉的,不是一件省心省力的活。而笋子、野菌干等,那是要靠天吃饭的,天气和气温不适合,它们就很少,相比腊肉,野菌干更吸引我。我也相信,我如果带,母亲一定会费更多力气去找这些。野菌,一般是春季雨天后在树林里能找到,母亲到家,它们还带着露水,当然,露水也会打湿母亲的衣裤和鞋子。母亲右腿有风湿性关节炎与这些有必然联系。
我就想:我若不带,母亲就可以少准备一份,就少一份劳累。我也没正面和母亲说过,我喜欢吃野菌。
当然,并不是完全不带。比如,隔三差五,我会主动要求,让母亲给我煮两三个土鸡蛋带上,实际上,我并不太爱吃。
再比如,我上街遇见合适的土特产,会买上点带着。当然,母亲肯定不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