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排档


       太阳落山了好久,天色才逐渐暗了下来。

       夏夜的城市,少了三分燥热,二好喧哗,一分拥堵,显得格外平静。

       夜色阑珊,灯火朦胧,点亮了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与依旧繁华的城中心相比,夜色深处的小街窄巷反而更令人流连。

       凹凸不平的水泥街道,以及折折叠叠由青石板铺筑而成的江南小巷,在零零散散的路灯的昏黄光线下,交相呼应,韵味立增三分。

       此时若是由此经过,看着路边的古桥旧宅,以及地上被路灯拉长的身影,若是此时再有一阵凉风吹过,那种孤独落寞而又凉风怡人的感觉,立马便由内心深处升腾而出。

       我兀自地沉浸在这种感觉里,抬起头,刚好看到前方不远处被风吹起的布制招牌,上书四个大字:江山排档!

好大的口气!

       大排档便大排档,何以配的上“江山”二字!

       于是招呼友人一同前往一探究竟,顺便解决腹内之饥。

       店内以及门口都摆着相同材质的塑料圆桌,以及小板凳,环境尚可,室内摆着冰箱以及放置菜式的柜子,门口放置一个烧烤炉,上面放置着各种烤串。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入眼之处,干净整洁。简陋,却不简单。

       店里只有老板与老板娘夫妻二人,由老板娘招呼客人。老板娘脸带微笑面容和善,虽谈不上秀色可餐,却也不必担心影响食欲。

       方才入座稍许,老板娘便笑脸来迎询问吃些什么。没有菜单,并非店家服务不周,因为来这吃的对于此处的菜式早已心中有数,菜柜中所放菜品,任你点便是。

老板身兼大厨,一身白色大褂,肩上搭着一条毛巾,左手持锅,右手把铲,站在大火炉前。炉火哄哄直响,火星子争着赶着往外冒,如同密集的萤火虫一般,只是刚出火炉,便随风消逝了。

       在大厨舞的虎虎生风的翻炒之下,一盘毛豆炒肉丝很快出锅了,被老板铲到置于一旁的盘子里。然后这老板再轻呼一声“老婆”,老板娘便心领神会,端起菜送到顾客的桌上。

       此处环境尚可,并无垃圾堆积,所以由大厨锅中所生的香气便会直直飘至鼻中,若此时腹中饥饿,闻了这气味儿,便会更加难耐。

       随后老板娘开始询问是否要酒。这岂不是多此一问,在大排档吃饭岂有不喝酒之理!来这吃饭的顾客大多如此,有些甚至光着膀子,夹起一颗花生米,然后仰着脖子灌两口啤酒。有些随行的女食客便会文雅许多,虽不至于光着膀子,但也多会来上一瓶啤酒才行。

       啤酒上桌,自然要再点些下酒菜才行。花生米螺蛳自然不在话下,再点上一大盆剁椒鱼头,数十根羊肉烤串,喝着啤酒,大快朵颐的感觉,别有一番风味。

此情此景,当真是如同李太白——哦不,是曹孟德的诗中所唱一般: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值得一提的是,所谓大排档,正是以物美价廉、菜式丰富任君点之立足于市。而这家江山排档不仅如此,菜色还是相当不凡,也算是对得住招牌中的“江山”二字。且不说其他,就说这一盘螺蛳,其中肉眼可见的配料便有少许香菜末,红尖椒,姜丝,蒜粒等,在色泽上为整个菜式加分不少。夹起一颗,尚未入口,便觉一股凌厉的香气扑鼻,香中透辛辛中含辣故而凌厉。放入口中更是油而不腻甜辣适宜刺激而又劲爽。吸出肉后,再喝上一杯啤酒,那感觉可不是在肯德基星巴克可以感觉得到的。

       所以对于来这吃饭的食客来说,一盘炒螺蛳可谓是必点之菜。而这样一份简单的菜式,也体现了这大厨在火候的掌控、佐料的比例以及色泽的搭配上的深厚功力。

       特别是掌控火候方面,桌上的一大盘烤串便可证明。

       若说起这大排档的烤串,那也是顾客点菜量高居不下的菜式之一,风头之劲甚至毫不次于炒螺蛳。

       相对于炒螺蛳的色泽搭配口感的调和,烤串看起来则要简单许多,不外乎烤熟,再加些调料即可。不过电视剧中的江湖人都说:无招胜有招。正所谓:重剑无锋,大巧不工。那些能把看起来很简单的事情做到极致,那才是登峰造极的手段。

言归正传,却说这烤串,由外观之,肉色红润,上有孜然等肉眼可见的调味品。抽一张纸巾包住铁签拿起一串,入口之前便可闻到一股由肉微焦味儿、香味儿以及孜然香味混合而成的味道,虽说结构复杂,闻起来却毫无违和感,反而让人忍不住想要一口咬下。

       此肉已经烤到了外焦香,里软嫩,咸鲜微辣,肉香四溢的地步了。肥而不腻酥脆可口等赞词就不说了,只感觉若不是惧怕铁签刺破喉咙,真是恨不得一口吃尽一串,再喝上一杯啤酒,当火辣辣的烤肉滑进喉咙,再来上一口冰镇的啤酒,那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让人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待酒过三巡,再叫上一些烤鸡翅板筋土豆,配着剁椒鱼头与友人边吃边吹牛皮,意气风发,甚是快哉!

       而此时,也算是到了晚餐的尾声。

平心而论,此番所食虽不及酒店里的华贵与典雅,却也别有一番风味。就如同看惯了都市的灯红酒绿,再去一览田园风情,便是另一种心境。正所谓古人有言:

       琼台仙葩玉罗山,瑞气万千舞翩然。

       看尽天下浮华物,不及农间三分田。

       龙凤呈祥足珍贵,满汉全席价无边。

       但求家和人事兴,小酒小菜乃真言。

       待吃完喝尽,酒足饭饱,便起身结了酒钱,寻了辆的士,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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