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今年四月份的某天,远在烟台的西贝打来电话,开口第一句就是劈头盖脸的质问,你为什么从来都不给我打电话?我矢口否认,骂他扯淡,但回头翻看通话记录,上一个打给他的电话也确实是2014年的事儿了。印象中,我时不时的就会接到西贝的电话,虽然内容大多关于工作和感情,但隔着千山万水的一根电话线,依旧可以把思绪拉回到2013年以前。
后来,他还给我打过几次电话,最近的一次是10月10日,世鹏结婚的前几天,距离现在也有40多天了。
西贝是我的大学同学,标准的山东汉子。毕业之前,他即考取了本校的研究生,而我回到了家乡,几经周折成了一名包村干部。
西贝几乎知道有关我的所有事情,大学校园的、工作的以及情感状态,甚至于他在毕业一周年后发的微博里都不忘排侃我啥时候可以把弟妹定下来。
我相信,很多人都跟我有同样的经历,从前很熟悉的那帮人在毕业后、工作后、成家后都像换了另外一番模样。
(二)
很多时候,许多交情的由深变淡是从小不得已的拖延开始的。他给你发来信息的时候,你可能刚加完班正在赶末班车,也可能背着一摞紧急资料急步匆匆在回家的路上。稍微的延迟回复,通情的人会理解你的歉意,不达理的人会沉默,而唯一的结果是,他今后可能再也不会找你了。
也许,我们自出生记事起便认识,一起手拉手走过小学、初中、高中,即便是到了大学依旧形影不离,但当分离的那一天终于来临,就算我们曾经同睡一床,盖过同一块被子,知道彼此所有的小心思甚至是小秘密,也终究难以避免离别后的无限可能。
可能是你刚找到满意的工作,而他已经结婚,去参加婚礼,他一脸幸福地搂着那个才认识不足一年的新娘,走在人群中间,笑嘻嘻地对你这个相识25年的人说,兄弟,你也该抓紧时间了,一脸自得,毫不掩饰。
后来,你从繁琐疲惫的工作中抽出时间去喝他孩子的满月酒,看着他已为人父,举手投足之间尽显成熟男人的气质,他一边招呼客人,一边不忘问你谈了女朋友没有,怎么还不结婚。若你觅得良人还好说,若是依旧单身,他便会像灵感突如其来一样,开始给你介绍某个领导的千金或是亲戚的女儿,那滔滔不绝的样子,像极了哺乳期饿醒了的婴儿。
再后来,你工作任务越来越多,社会压力与日俱增,混迹在不同的圈子里筋疲力尽,而他自有了孩子,跟你聊天内容的百分之八十都是关于家庭的,你的回复越来越晚,越来越少,已完全不再一条线上的两个人,还怎么去寻找那些曾经彼此熟悉的话题。
你自然也有忧愁待解的时候,找他聊天,想说点心里话,却发现再也找不到以前那么无所顾虑的理所应当。电话从少到无,微信从稀松到死寂,你们之间几十年的交情只剩下他给你偶尔发出来的工作动态点个爱心,你给他新传上去的孩子照片留言:“哇塞,小家伙又长大了”。
当你面红耳赤在众同事面前被老板训斥,他可能正坐在沙发上哄孩子睡觉;当你日复一日通宵加班写材料,他可能已经进入甜蜜梦乡了;当你出差回来浑身疲惫,他可能正蹲在卫生间给孩子洗尿布呢。
(三)
不是人心易变,也不是世事无常,而是自从我们作出不同人生道路选择的那天起,从前围绕在我们身边的一切,都会被迫接受生活的筛选。在各自的世界苦苦打拼的我们,已经再也不能成为彼此最心安理得的信赖和依靠。我们逐渐被世俗打破又新生的价值观,身上慢慢被磨去的棱角,甚至于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变成了我们彼此最陌生的样子,等到朋友圈的点爱心(Dian Zan)成为随手习惯,我们最简单的回复就是为他们的微小幸福动动自己的拇指。
那些我们再也回不去的日子,那些守候在记忆里的时光,像一块青春的丰碑,刻写着时光教会我们的哲理。
文/我是小九哥,办公室工作僵尸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