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不不不不不不热
01.
写了删,删了写,反反复复,来来回回,总觉得写的不好,总觉得没写出该有的样子,篇幅、深度、情感都不够。
既然如此,那就搁置、酝酿、积淀啊,可又有一大堆想法不断冲击着我,让我近乎癫狂,欲罢不能。
那就写啊,然而真正提笔后却又无从下手,太杂,太乱,此时幡然悔悟:书到用时方恨少。
我想,这大概是每个文字工作者的通病吧。
对于文字我们近乎痴狂、无怨无悔,可有时却又那么无能为力,左右飘零,摇摇欲坠。大声哭喊,伸手呼救,才发现,能救我们的只有自己。
我们享受着爱与被爱,我们轻盈而散漫,通透而灵秀,独立而自由,我们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安逸满足,无风无浪。
我们不愿折服于他人,有时即便那人是自己。于是我们自我反驳,自我争辩,自我否定。像是一场自我博弈,双方旗鼓相当,最终只能是两败俱伤,可仍旧不会有一方后退。我们,孤傲而倔强。
自古就有文人相轻之说,文人眼里,尽是风月,文人身上,尽是傲骨。
02.
也曾一次次对自己说,不深沉亦可清新,不系统亦可精炼,不坚强亦可软弱。可内心另一个声音随即将之驳倒:不做则已,要做便做到最好。说文解字,以手述心,如此大事,怎可随便?虽深谙笔耕不坠之理,但仍坚守宁缺毋滥之魂。
我们如同赤膊上阵的兵士,生性鲁莽,昂首阔步,无所畏惧,最终背腹受敌,血流不止。可即便是一个人,也要踏出千军万马的气势。
我们如同嘤嘤学步的婴儿,柔弱不堪,跌跌撞撞,处处碰壁。可内心的好奇却在不断驱使我们:向前,向前,向前,我想要的,不止是襁褓!
我们如同站在仙人掌上跳舞的灵魂,刺在脚上,痛在心上,步履维艰。可即便如此,我们不能松脚,因为侧身过去,便是悬崖烈焰。
我们画地为牢,我们固步自封,我们痛苦抓狂,我们绝望扭曲,我们泪流满面,步步回头,但只能向前。
03.
喜欢文字的人,体内住着两个灵魂,彼此磨合,彼此摆渡。天才在左,疯子在右。
我们与文字彼此依存,相互取暖,既是惺惺相惜的朋友,亦是拱手作揖的师生,无长无少,无贵无贱,道之所存,师之所从。
我们的世界,形单影只是常态,单调乏味是亘古,寂静安然是永恒。
增删五次,批阅十载而成的《红楼梦》,最终却是满纸荒唐言,徒留一把辛酸泪。
虽是如此,但也不乏妙趣横生,意蕴阑珊,偶尔对月独酌,品之、味之,满口噙香,淡雅不失芳华。
我们乐此不疲,兀自欢喜,红了樱桃,绿了芭蕉。那些孤独,虽败尤荣,人生自是有清欢。寂寥兮,狂欢兮?
我们的欢乐,如同昙花,静候至深夜,万籁俱寂,灯火阑珊之时,偶然得之,意蕴无穷。颇有“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之苦乐,“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之甘甜。
04.
我想起《被人嫌弃的松子的一生》中,松子第一个卧轨自杀的男友作家,火车飞来的那一霎,可曾释然?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想起曾在大漠中安置流浪之心的三毛,写下《梦里花落知多少》与《沙哈拉的故事》的不死鸟三毛。
想起自缢而忘的《一代人》的眼睛――顾城,他用黑色的眼睛寻到的,是光明还是永恒的黑暗?
想起于山海关卧轨自杀的海子,面朝大海,难道不是该有春暖花开的吗?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想起《人间失格》中中原对大庭叶藏说的,“还想再多活一会,因为脑海中想写的东西,还有很多”,以及那年仅39岁便投水自尽的作者太灾治。
想起《过于喧嚣的孤独》的作者赫拉巴尔说的,“我为它(写作)而活着,并为写它推迟了我的死亡”。
又想起《月亮和六便士》中为艺术狂热着魔的斯特里克兰德,抛家弃子,病死孤岛,满腔孤勇。(忽然发现,有时文学与艺术其实是殊途同归,有着难以言说的高度相似性。)
我忽然迷惘了,文艺,到底该如何定义呢?为文学与艺术献身......?
05.
我竟然有点悲哀,那么多文人作家,知名的、不知名的,全都死于自杀。我也开始害怕,难道自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我又查了某度,输入这样的字句“自杀而亡的作家”有?然后得到了以下资料:
1893年,短篇小说之王莫泊桑用裁纸刀割开了喉咙。
1905年,中国的近代作家陈天华于12月8日蹈海自杀。
1914年,奥地利诗人乔治·特拉克尔曾因要开枪自杀被送进精神病院,而后服药过量自杀。
1916年,美国作家杰克·伦敦病债交迫精神空虚,在自已的卧室注入过量的吗啡自杀,年仅40岁。
1923年,日本著名作家有岛武郎在轻井泽管别庄与波多野秋子一同自缢。
1925年,俄国诗人叶塞宁因精神抑郁在一家旅馆自杀。
1927年,诗人兼学者王国维投湖自杀。
1927年,俄国诗人叶塞宁的情人、现代舞之母邓肯于叶塞宁死后,在汽车上用围巾勒死。
1930年,前苏联诗人马雅可夫斯基4月14日开枪自杀,并留下《致大家》遗书。
1932年,美国诗人哈特·克莱恩跳海自杀。
1933年,朱湘于12月5日在南京采石矶投水自杀。
1933年,美国女诗人莎拉·蒂斯代尔自溺在纽约寓所的浴缸里。
1937年,拉丁美洲短篇小说家基罗加自杀。
1937年,匈牙利诗人尤若夫·阿蒂拉在12月3日卧轨自杀,年仅32岁。
1938年,意大利女诗人安东尼亚·波齐自杀。
1941年,前苏联女诗人玛·茨维塔郁娃回国后不久,在偏远的小镇叶拉步加自杀身亡。
1941年,前苏联女诗人勃洛克不堪忍受黑暗的世界自杀。
1941年,饱受精神分裂折磨的英国女作家弗吉尼娅·伍尔夫在3月28日投入马斯河自杀。
1942年,奥地利作家斯蒂芬·茨威格在寓所与自已的妻子一起服毒自杀,时年61岁。
1950年,意大利作家塞何立·帕维泽自杀。
1956年,前苏联作家法捷耶夫于5月13日自杀。
1961年,美国作家海明威,由于多种病症和精神的困扰,在海边把双筒猎枪放进嘴里,扣动了扳机自杀。
1963年,美国自由派女诗人西尔维亚·普拉斯,经过艰难的四次自杀,最后一次拧开煤气在厨房自杀。
1965年,南非女诗人英格立德·乔科自杀。
1965年,美国诗人伦德尔·嘉雷尔撞车自杀。
1966年,中国的现代作家老舍投太明湖自杀。
1966年,傅雷和他的夫人朱梅馥在上海寓所双双自缢。
1966年,新月派诗人陈梦家不堪文革9月3日自杀。
1967年,智利女诗人维沃莱塔·帕拉自杀。
1968年,著名作家杨朔,文化大革命中不堪迫害,服安眠药自杀。
1968年,诗人远千里于6月22日用刀片割颈动脉而死。
1970年,日本作家三岛由纪夫在日本自卫队总监室剖腹自杀。
1971年,著名诗人闻捷不堪与戴厚英的“跨阶级恋爱”用煤气自杀。
1972年,日本小说家芥川龙之介由于生活与理想的极度矛盾,精神苦闷,服安眠药自杀,时年,35岁。
1974年,美国自由派女,维亚·普拉斯的好友诗人安·塞克斯顿在她的汽车间里吸一氧化碳轻生。
1972年,日本作家川端康成极力反对自杀,含煤气管自杀。
1991年,台湾作家三毛在台北自己寓所的卫生间里,用丝袜上吊自杀。
1972年,美国现代自由派诗人约翰·伯利曼在明尼苏大学自桥上跳下自杀。
1987年,3月3日女诗人蝌蚪用一把精致而锋利的手术刀割断了大腿上的静脉自杀,年仅33岁。
1989年,3月26日诗人海子在山海关卧轨自杀。
1990年,诗人方向服毒自杀,死后葬于千岛湖畔。
1991年,戈麦在圆明园附近投水自杀。
1994年,顾城用斧头砍伤妻子谢烨(后不治而亡),继而在一棵树上吊颈而死。
1996年,著名诗人、报告文学家徐迟从六楼病房阳台上跳楼自杀,时年82岁。
2004年,华裔女作家张纯如用手枪在美国加州洛斯盖多自杀于汽车内,年仅36岁。
2004年,以21岁成为中国作协最年轻成员的作家殷谦在肯德基将毒药和着热巧克力饮料一起吞下,年仅27岁。
2005年,文坛明日之星美国作家崔斯坦·伊格夫5月17日在家乡宾州的兰卡斯特自杀,年仅33岁。
2006年,日本女作家鹭泽萌前在其独居的家中自杀身亡,年仅35岁。
……
06.
看完之后我泪流满面,难以自已,静默了好久。
原来那么多我仰慕了好久的文豪,竟都是以这种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残忍且凄凉,仓促而破碎,高傲又堕落。
也是,当世事惨淡难以支撑高傲的头颅时,当空虚躯壳难以容纳不羁的灵魂时,当粗鄙世俗难以盛放辽阔的精神时,当作茧自缚难以逃脱时,当怀才不遇处处碰壁心灰意冷时,他们选择了逃避,选择了退缩,选择了停滞。
所以有人说,文人虽有傲骨,可内心终究是懦弱的。他们消极避世、悲观厌世,他们不谙世事、自我封闭,他们矫情脆弱、难以触碰。
是的,我承认,所有的文人都是玻璃心,他们的内心太单纯,他们的生活太理想化,所以他们宁死不屈,不愿安享眼前的苟且,拼尽全力也要去追寻他们的诗和远方。
哪怕浮沉,哪怕坠落,哪怕颠沛。哪怕泪流满面,步步回头,但也只能往前走。
他们说,你不必为我悲哀,我有自己的清欢。这条路,注定只能孤往,你若不懂,也不必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