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是顶着“傻瓜、傻子、笨蛋”的称呼长大的,没人告诉我来源,它就是那么很自然扣到我头上的,即使委屈也没办法。
我想不就是因为我几次把捡到的钱上缴给班主任,也可能是因为一张奖状我带头捐款,也有可能因为我倔强着不喊“叔叔、阿姨、伯伯”而得不到零花钱,还有可能是因为我不会游泳却跳进水里救一个小妹妹,总而言之,大家都觉得我就是个“傻瓜笨蛋”,问题的关键:这傻瓜从来没有自知自明,还认为自己就是对的。
说到傻,我就想起钟祠红啦,想起与她生活的那段时光。人精一样的钟祠红也经常骂我是笨蛋,她对我同学咆哮道:“请把你老乡给我领走,让她离我远点儿,老娘整天跟她呆在一起智商都变得越来越低,尽早有一天老娘也会变成傻子!”
有一次,我在商场等钟祠红
“祠红,我刚在地上发现一百块钱”
“在哪呢?干嘛不捡啊?”
“我不敢捡!”
“尼玛,在哪儿,有钱还不敢捡!”
“出来时,我爸警告过我外面的钱不能捡,都有陷井!你看那钱躺在地上那么明显的位置,那么多人走来走去为什么不捡?”
“靠,被你这么一说,老娘也不敢捡了!”
于是,两个傻瓜四只眼睛盯着一米之远的钱币不动,这时祠红的一个朋友很奇怪的问我们在干嘛,祠红把我的原话转给她,她朋友一听都笑岔气了,走过去光明正大的把钱捡起来塞进自己的口袋里。结果。。。。结果我吃了一个大大的爆栗子,还被扣上一个“蠢货”的称呼。
钟祠红经常在我面前抱怨:“NND,我一个一米五几的矮个子还要照顾你这个一米六几的大个子,老子上辈子是欠你的,现在才会整天为你担心!你能不能长点儿脑筋,华强北一堆这样的骗子,新闻上都说了这些乞丐全都是隐形富豪,比你还有钱!”
“NND,老娘现在简直就是你妈,连恋爱都要教,你眼睛是瞎了还是长在脑袋后面了,小李子丑得都没人要了,你却说喜欢这号人,你TMD想气死我啊,你要是敢对别人说出喜欢他,看我不揍死你!公司的人要是知道你喜欢的人是小李子,还不把大家乐死过去。你让小赵还怎么活下去,人家一个一米八的帅哥居然被一米六的老男人打败,你TMD给我滚远点儿!这要被小静知道你看上这一个丑八怪不拔了我的皮才怪!”
我和钟祠红有过同甘共苦的经历,我想这样的经历并不是人人都有机会的,所以,才会经常想起她。
钟祠红有好几个名字,什么钟小红、钟思艳、钟小艳、钟雪花等等,我总是见到不同人用不同名字与她打招呼。刚开始,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纠结她这繁多复杂的人名儿,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因为光想名字都要三分钟。混熟后,我专门针对名字和她理论了一场,我说你这样做就是骗人,用假名字。结果我报一个名儿,她掏一张身份证给我证明,我一看全都是真身份证,只不过头像是与她长的有点儿像而已。最后,我挑选了长像最美的钟祠红来称呼她。
钟祠红是江西人,具体那个市我给忘了。她是我同学小姨的好朋友,而我是通过同学认识她的,可实事上她也只不过比我大四岁而已。别看她小,同龄中她算是老江湖了,阅历比我早几年,社会经验也比我丰富,所以第一次见面,钟祠红压根儿没拿正眼瞧我两眼,嫌我太土!而我当时好像应该也不敢直视她两眼,因为太辣眼球!
只见她旋风一般的出现在火锅桌上,一口羊肉的功夫,我就发现桌上多了一个人,而且还是顶着“杀马特”造型的女人,那头爆炸式黄金头发总能让我联想到一种机器特制的“土豆条”,一米五的个子蹬着一双10厘米高的防水台拖鞋,超短超破的热裤显得大腿又粗又壮,上面穿着一件迷彩式背心,背心里面露出荧光粉色肩带,然后就是满身的叮铃铛铛挂饰。用现在的话就是一身的“bling bling”,要多耀眼就有多耀眼。这便是钟祠红的风格,超喜欢颜色鲜明的装扮。
我俩的穿衣风格简直就是天渊之别,往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发展,我喜欢简单利索的衣服,基本上都是以单色系为主,与她在一起生活没少被她骂,她总是骂我一副修女尼姑再世模样,我也总是嘲笑她露“大象腿”,她反驳我有见过这么白嫩的象腿吗?确实没见过,因此她才喜欢显摆自己的“白象腿”。
我们俩一同进公司,在公司宿舍都是睡一张床,并不是没床,只是我俩那会儿都变成“穷光蛋”,我钱包被偷,她钱也花的快见底了。于是,两人把身上所有的钱掏出来放在一起,才配置出一人套的生活用品。当然这是钟祠红的主意,我们俩在一起,永远都是她的点子最多,脑子转的最快。
等工资的日子真是煎熬狼狈,我每天上班都小心谨慎的干着,总怕一觉醒来自己把自己给饿死了。
而钟祠红却没任何顾虑,该干嘛就干嘛,没心没肺的在公司乱崩达着。她做事麻利干脆却也很会偷懒,只要没人在的时候,她就命令我去搬东西,她来做记录,等我搬完东西回来,她人影儿都跑不见了。连老板都笑着说招了两个怪胎,一个鬼精灵,一个老实巴交的。
钟祠红这人喜欢花钱,什么衣服、包包、饰品见到就买,她的行李箱总是塞的往外冒,只要口袋有一毛钱,她就想着怎么把它用出去。当时,我俩配制完所有的用品,只剩下一百多,她却把一百块留给我,叮嘱我这两天暂时省着点儿用,她把剩下的零钱拿去当路费。
我说不要,她又把我臭骂一顿,说我是猪头,钱放她那儿两天就没有了。还说她自己会想办法,叫我不用担心。
当时我心里真的很感动,我知道我俩都是捉襟见肘,而在公司一天两餐都要用钱,她却把钱留给我用,让我感动不已。后来我才知道她向朋友借了一些钱,而这些钱有一部分也花在我身上了,可她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
和钟祠红在一起时,她常常骂我笨蛋,说我傻的掉牙,其实现在回想起来她又何偿不是个笨蛋、傻瓜,对一个相处没多久又无血液关系的人肝胆相照,真情相待,这难道不傻吗?
我们俩一起生活了两年多,那两年我们常常呆在一起玩耍,好到不分彼此,一起上班,一起逛街,她有时候会说:“姓王的,你最好离我远点儿,MD,至从认识你,害得老娘都没时间和异性混了,那些哥们儿都在嘲笑老娘要转性搞同性恋了!”我听了哈哈大笑。
那时的我们,只追求生活的美好,什么开心玩什么,什么好吃,吃什么,对未来没有安排也没有顾虑。
后来,我离开深圳,去东莞发展。我对她说我要当白领,要像别人一样坐在有空调的办公室里打打文件喝喝咖啡。她听了,露出鄙视的神态激励我最好做到,然后又加上一句:你丫的,给我有多远滚多远,说不定你一走,老娘就有帅哥搂了!
去东莞后,她专门来看了我两次,却对我说是路过而已。她见我白衬衫西装短裙的穿着,嘲讥我越活越修女了,完全一副老气横秋的古板风格,说完还朝我屁股抹了一把,提醒我小心哪天被领导揩油。我笑她还是赶紧找个男人嫁了吧,再不嫁都快没人要了。她说已经被你耽误了最重要的大好青春,现在已经没人要了,你得负起这个责任,给老娘找一个。
没想到,我还真给她找了一个郎君,看着他们两人共赴殿堂,也算是了结我一桩心愿,希望她有个好未来。
钟祠红,你这个臭婆娘,没想到被你骂对了:现在的我真的滚的离你越来越远,远的已经听不到看不到你任何音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