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千千万万遍

2020年3月5日    星期四    晴  封城41天

清代.高鼎《村居》中写道: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这二月天已经到来了,正是放风筝的好时节,可疫情之下,即使我们一家人都在家乡,女儿不能踏出小区半步,我们仨再也不能和从前一样到山上、草坪上去放风筝了。

以往的春天到来时,节假日我们仨就会爬到五峰山的花果山或者女儿城的大草坪去放风筝。花果山五颜六色的花儿和女儿城草坪上的嫩绿的小草,我都没什么印象,只记得女儿拖着一根棉线的风筝满山遍地地跑,我和她爸跟在后面快活地奔跑着。《追风筝的人》中那个为你千千万万遍的人儿变成了当年的我们,一家人在山顶追着风筝跑,这情形是多么让人怀念啊!

放风筝的确是有季节的,总是在农历新年过后开春的日子最适合,这时节蔚蓝天空,风劲而稳,不断地吹着,最好放风筝。我们在路边买来风筝,有时买的鱼风筝,放飞起来,它的眼睛骨碌骨碌转动,尾巴也拖得好长,临风波动,而蝴蝶风筝的翅膀软软的,一飞起来便张开双翅迎风翩翩起舞。

先生是放风筝的高手,他先测定风向,把风筝逆着风高高举起,等风一来就撒开手中的风筝,人牵着棉线快速向前奔跑,边跑边放手中的线,跑了几十米,风筝就飞上天了,这时天上的风筝就挺悠闲地散步、俯瞰天下,先生也不必急匆匆奔跑了,只要站在那里慢悠悠地放线即可,于是把这轻省的活儿交给女儿,女儿还是不亦乐乎地边跑边放线,渐渐风筝越飞越高。

放风筝是一件极有情趣的事情,它不仅仅是童年的回忆和记忆,更多的是放飞我们的梦想,“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注定我们的梦是生长在广阔的天空之中,每到春天我们总会让风筝把我们的思绪带到无边无际的天空之旅。人生在世总是局限在一个狭小的天地里,没有人不想飞到更遥远、更高的地方去。

而放风筝时,手里牵着一根线,看风筝冉冉上升,然后停在高空,此刻仿佛自己也跟着风筝飞起来了,俯瞰寰宇,一览纵山小,怡然自得。而把风筝收回来的时候,心里泛起一阵惆怅之意,好像是旅游归来,总会有些尽兴之后的疲惫和感伤,从天上到人间的跌落总会让人有些猝不及防、哀伤不已。

去年我像风筝一样飞到了杭州、北京,在这南北两个城市学习和生活,那种日子至今想来还如在眼前,令人柔肠寸断。在梦中,我又一次次飘过杭州的西湖、雷峰塔、西溪等,一次次飞过北京的故宫、香山、长城等,领略了南方的小桥流水人家和北方的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然而家乡就像风筝上面的那根线总是牵引着我的心,即使在最美的城市,我依然时刻不能忘怀故土的山山水水。原本希望回来后和家乡山水情人来一场风花雪月的约会,可惜这次突如其来的疫情打乱了我们所有拥抱春天的计划,我的心在这个原本应该浪漫的春天冰封了。只能在上下班经过清江河边的时候望着对面的五峰山,仿佛山上的天空中还飘着当年我们放的风筝,它在蓝天上飘着,载着一个追梦人所有的情怀和思念。

去年我曾在国家博物馆参观了《红楼梦》文化展,看到过按照曹雪芹所教方法制作的风筝。曹雪芹做为一代文学大师,爱好相当广泛,还是一位真正的“风筝大师”,他的手极灵巧,能制作出43种扎法、数百种不同类型的风筝。曹雪芹幼时便喜爱风筝,他在《红楼梦》中,就有关于风筝的制作与放飞片段。如在七十回里,大观园中众女子放风筝的宏大场面,光风筝就例举了美人、凤凰、鲤鱼、螃蟹、蝙蝠、喜字,以及七个连在一起的大雁……

曹雪芹除了写《红楼梦》这本文学上的巨著外,还专门写过一本关于如何制作风筝的书,叫《南鹞北鸢考工志》。写这本书的缘由是:他的老朋友当兵伤足,无以为生。年关已至,家中三天未见吃食,儿女啼哭。他来曹雪芹处借贷时无意间提及,京城的公子哥们买只风筝的钱,就够他一家老小好几个月的生计了。

曹雪芹一向精于此道,就扎了几个风筝给朋友,叫他拿去卖卖看。除夕那天,朋友牵着驴,满载时蔬酒肉前来道谢。原来风筝高价售空。曹雪芹由此想到,如果将扎风筝的手艺传授给鳏寡孤独、老弱病残,让他们皆可自食其力,岂不更好?于是,曹雪芹著成这本书,记录了身有残疾者用以谋生制作风筝的手艺。

现在,孔家三代传承的“曹氏风筝”制作技艺已入选北京市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同时也已成为北方的主要风筝流派之一,在国内外都享有较高声誉。2007年,在政府的支持下,孔家成立了“曹氏风筝工作坊”,吸收当地的村民,尤其是残疾人来当学徒工,传授“曹氏风筝”的制作技术,为其提供自食其力的技能。

风筝是春天的灵魂元素之一,每到草长莺飞的季节,漫天的风筝就会在蓝天下形成一幅最美的春之画,从古自今,它带着梦想,带着跨越千年的美好情愫从人间飞跃到天上,再从天空回到大地。风筝,是一门技术,也是一门艺术,更寄托着春天的梦想。风筝以竹为骨,以天为纸,穿越云彩之中,翱翔天空之下,沐浴春日暖阳,它总带给我们无限的想象空间。

每只风筝都有生命,充满智慧的匠人将其唤醒,为其赋予不同的性格,而春日里的我们为其赋予灵魂。“只凭风力健,不假羽毛丰。红线凌空去,青云有路通。”乘风直上,收放自如,不仅仅只是一场游戏,也是一段流浪、漂泊、浪漫的人生,即使疫情之下,我们无缘再见,但为了你,我会千千万万遍追寻,让我们相约明年的春天!

疫情下对面的五峰山天空之上看不到飞舞的风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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