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七爷没回家,我来跟他换班。
一大早把小妞儿叫醒,给公公备好早餐,着急忙活的把娃送到哥嫂家,才踏上去医院的路。
奶奶状态不太好,她胸腔里的积液虽然已经抽出来了,可腹腔里太多的肿瘤和积液还是让她的肚子胀的像个大气球。
腿部的血栓虽然已经治疗了十几天,但效果并不明显,依然肿的厉害。
更麻烦的是,止疼片和止疼膏药的功效已经近乎于零了,原本稍稍能控制住的疼痛昨天又开始严重的折磨着我们的神经。
听七爷说,奶奶已经疼的几度欲死了。
我知道,距离最后的时刻越来越近了。心里抑制不住的难过。
从奶奶住院起就在等待的那个结果,已经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七爷说,要不跟医生说把腹腔里的积液抽了吧,还能缓解一下她的难受。如果真的因为腹压变化而导致血栓脱落,进而影响了心、脑、肺的功能,那也好过看着她这样痛苦的煎熬。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只问了问:妈怎么说?
奶奶的选择是“听医生的”,但我知道,她不想死。
就像我们当初聊天的时候,她说的那样:虽然疼起来的时候真的不想活了,可心里还是舍不得死,舍不得你们……
是呀,有谁能真正了无牵挂的主动死去呢?
尽管活着是痛苦的,可还活着,不是吗?
前些天,我问奶奶:疼的厉害吗?
奶奶说:我还能忍。
我知道她在忍着的。
可我真的不想她再忍了,尤其是为了不让别人担心而忍着。
这也是我为什么后来改变主意、建议奶奶留院治疗的原因。
纵然,医院的条件不好,氛围也压抑,可至少,奶奶可以真实的面对自己的需要,疼了她可以哭、可以喊,可以闹,不需要临了还带着角色假装。
我希望,她做自己。
这几天,跟公公聊天,公公总说:这个我从来不管,那个我从来不碰……都是首长在弄。
我听着,有很强的愤怒升起。公公总说他的懒是婆婆惯出来的,可难道他自己就没有一点儿责任了吗?
如果夫妻之间,妻子要像照顾孩子一样照顾丈夫,那也太累了。
我俩说起奶奶隐忍的个性。爷爷说:“她不像我那么开朗,凡事儿都往好处想。她不那么乐观,遇事儿总往坏处想。”
我说:“所以你俩才互补呀!”
这里面,固然有奶奶自身个性的缘故,可也少不了是因为她遇到了一个不扛事儿的丈夫吧?!她一个人承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丈夫又无法同理和接纳,更别提支持和帮助,如何不悲观?!
写到这儿,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猛然发现自己在抱怨公公,好像要把婆婆生病的一部分责任推到公公的身上。好像一定要找一个人来埋怨,以此来减轻自己的自责和内疚。
可假如公公真的因此而表现出内疚和自责,甚至特别的悲伤和难过,就好了吗?
不,那会更糟。
婆婆已经到了如此境地,公公要好好的才行啊。
我不能因为自己不能承受这份压力,就甩锅给公公。他也应该是要被保护起来的人呀。
况且,既然他已经被照顾了一辈子,作为子女,在这个阶段,又怎能要求他突然独立起来呢?
子不言父之过。
我想,我们应该要做的,是代替婆婆照顾公公的余生,不让她因此而放心不下。
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