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二年八月的一天，我拿着一纸调令，来到一所中学报到。去的时候，已是下午五点了，学校里没有人，偌大的校园静悄悄的。除了教室之外，有两排房子，是教师的宿办室。门都挂着锁，只有一个屋子的门上挂着门帘。我敲了门，进去，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看起来像个教师。她问：“你找谁？”话语中有些冰冷。我掏出调令，说：“报到。”她接过，看看，她的脸色好多了，还有了笑，说：“啊，是吗？你叫曹学勤？听起来像曹雪芹呢。欢迎，欢迎，以后我们是同事了。今天是星期天，校长不在，明天来吧！”
我没有纠正她，我不叫曹学勤。
校长给我安排了课，让我教地理，我本想教语文的，但是语文老师不缺。地理也行，高考的时候，我的地理成绩在五个科目中考的分数最高。因为在复习班时，地理老师教得最好，让我们画图记住所讲的内容。图上不但有山脉河流，还有矿产资源等等。
第一节课来了，我就要上课了，这是我第一次面对只比我小两三岁的中学生。
“同学们，我是新来的老师，以后教你们的地理课。首先我做个自我介绍。”说毕，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一个大大的“曹”。
“我姓曹，曹操的曹。”
下边有了唧唧的笑。
“曹雪芹的曹。”
下边发出了嘿嘿。
“还是曹禺的曹。”
下边笑出了声。
介绍完之后，开始讲课。第一节课的内容是《地球 地球仪》。我准备按照复习班老师的方法，先画张图。自然，现在需要画的就是地球了。
我的心扑腾扑腾跳着，能不能画好呢？能不能画圆呢？这可是第一节课，这可是留给学生的第一印象！但是，没有时间让你考虑，同学们都在瞪着眼睛看你呢。
刷——粉笔在黑板上摩擦出声，我的胳膊在空中画了个圆。嘿，真不错！黑板上的圆真圆，接口处看不出痕迹。学生们发出了唏嘘声，他们的眼睛中投射出赞许。
成功了，第一节课成功了！我为自己的成功高兴。我的心咚咚跳着，我有了教好学生的信心。
下课后，在回办公室的路上，我听到了学生们的窃窃私语：
“曹老师讲的真好！”
“曹老师画地球画的真圆。”
“听说曹老师叫曹雪芹。”
我的脚步迈得更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