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田悦游说王武俊，让他与马寔联合攻击退守临洺的李抱真，李抱真则再次派贾林游说王武俊：“临洺兵精而有备，不可轻视。如今战胜得地，则利归魏博；不胜，则恒冀大伤。易州、定州、沧州、赵州，都是您的故土，不如先攻取这些地区。”王武俊于是辞别田悦，与马寔北归。十月十八日，田悦在馆陶为王武俊送行，执手泣别，下到将士，馈赠非常丰厚。

之前，王武俊召回纥兵，让他们截断李怀光等粮道，李怀光等已经西去，而回纥达干（回纥官职）率领回纥一千人、杂兵二千人才抵达幽州北境。朱滔乘势游说，想要与他们一起进军河南，攻取东都洛阳，接应朱泚，许诺事成之后，河南的子女、金帛都归他们。朱滔娶回纥女为侧室，回纥人称他为朱郎，又贪图俘虏抢掠的利益，许诺同意。

贾林再次游说王武俊：“自古国家有患，未必不能因此而中兴。何况主上九叶天子（从高祖、太宗、高宗、中宗、睿宗、玄宗、肃宗、代宗，到德宗是第九任皇帝），聪明英武，天下谁肯舍弃他，而去事奉朱泚呢！朱滔自从担任盟主以来，对同列态度轻蔑，河朔地区古代并无冀国，冀只是一个大夫的封地。如今朱滔称冀王，又西倚其兄，北引回纥，他的志向，是想吞并整个河朔地区，到那时候，您就算愿意做他的臣子，恐怕也不可得了。况且您雄勇善战，朱滔根本不能跟您比。而且，您本来是以忠义手诛叛臣（李惟岳），是当时的宰相（卢杞）处置失宜，又被朱滔所诳骗引诱，所以蹉跌至此，不如与昭义军并力攻取朱滔，从形势来看，必定获胜。朱滔灭亡之后，朱泚自然就瓦解了。这是不世之功，转祸为福之道。如今诸道兵马从四面八方围攻朱泚，很快就会将他扫平。如果等天下已定，您再悔过而归国，则为时已晚！”

当时王武俊已经与朱滔有矛盾，听了这话。卷起袖子，慷慨激昂说：“二百年天子我不能臣，岂能臣此田舍儿吗！”于是秘密与李抱真及马燧相结，约为兄弟。但表面仍然事奉朱滔，礼数非常周到，与田悦各自遣使到河间晋见朱滔，朱贺朱泚称帝，并且请求马寔率军相助，一起攻打据守赵州的康日知。

38、

汝州、郑州应援使刘德信率子弟兵在汝州，收到皇帝落难消息，引兵入援，与朱泚军战于见子陵，得胜。因为东渭桥囤积有转运的粮食，十月十九日，进军屯驻东渭桥。

39、

朱泚夜攻奉天东、西、南三面。十月二十日，浑瑊力战将他击退。左龙武大将军吕希倩战死。十月二十一日，朱泚再次攻城，将军高重捷与朱泚部将李日月战于梁山之下，将他击破，乘胜逐北，身先士卒，被叛军伏兵生擒。其麾下十余人奋不顾死，追击想要把他抢回来。叛军不能抵御，于是斩下他的首级，抛弃尸身而去。麾下收尸入城，皇上亲自抚尸哀哭，用蒲草扎成头，与遗体一起安葬，追赠为司空。朱泚见了他的首级，也哀哭说：“忠臣也！”用蒲草扎成身体，和头一起下葬。李日月，是朱泚的骁将，战死于奉天城下。朱泚把他的尸体运回长安，厚葬。李日月的母亲竟然不哭，骂道：“奚奴！国家有什么地方辜负你？你要造反！你现在死，已经是死得晚了！”后来朱泚败亡，贼党全部灭族，唯独李日月的母亲没有连坐。

十月二十五日，加授浑瑊为京畿、渭南、北、金商节度使。

40、

十月二十八日，王武俊与马寔抵达赵州城下。

41、

当初，朱泚镇守凤翔时，派部将牛云光率领幽州兵五百人戍防陇州，任命陇右营田判官韦皋为陇右留后。后来陇州刺史郝通弃职逃奔凤翔，牛云光诈称生病，想要等韦皋来探病时，伏兵逮捕他，以响应朱泚，事情泄露，牛云光带着自己的部众投奔朱泚。走到汧阳，遇到朱泚派来的宦官苏玉，带着诏书，要加授韦皋为中丞，苏玉对牛云光说：“韦皋是一个书生而已。您不如与我一起去陇州，如果韦皋受命，那他就是我们的人。如果不受命，你带兵诛杀他，不就跟杀一只猪仔一样吗！”牛云光听从。

到了陇州，韦皋在城上问牛云光说：“之前不辞而别，现在又回来，这是为何？”牛云光说：“之前不知道您的心，现在皇上（朱泚）对您有新的任命，所以回来，希望与您推心置腹。”韦皋于是先让苏玉进城，接受他的诏书，对牛云光说：“将军如果没有异心，请交出全部盔甲武器，让城中没有疑心，部队才可以进城。”牛云光认为韦皋一个书生，没把他当回事，于是交出全部盔甲武器，徒手进城。

第二天，韦皋宴请苏玉、牛云光及其士卒于郡舍，埋伏甲兵，将他们全部诛杀。筑坛，与将士们盟誓说：“李楚琳谋杀本使（杀死他的上司，凤翔节度使张镒，自任节度使，投靠朱泚），他既不事奉上司，岂能体恤下属，应该一起讨伐他！”派他的哥哥韦平、韦弇（yan）前往奉天，又遣使求援于吐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