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6月8日 周五 有雾
突然间便溢出了久违的情绪,暌违已久,上一次这么强烈还是16年12月考研的时候。当时也是在宾馆里,不远处是山大分校的考场,踩点时见到了来来去去的学子便在食堂吃饭时都快要哭出来。那是一种绝望的酸涩、畏惧、颤抖,抑不住的羡慕。第一天考完同学打电话过来,印象里说过若是能过线,要拜谢漫天诸佛,要做到最好。当时算是歇斯底里的玩笑,可能性近于零,前一天晚上是第一次翻开政治,而英语更多的是本能吧。搞砸了,一如既往的。
能上学不亚于神迹,对我来说。面试一如既往的糟糕。于是那天被老板叫到办公室里时,他身上似乎都是光环笼罩的。那种兴奋,歇斯底里的。若溺水的人上了岸,重生般的启示。要做好,这是当时的念头,真实的,纯粹的,不带一丝杂质。然后便到了今天。
执医的书瘫在桌子上,松松垮垮的,大概没能控制住一点脾气。断断续续看了不到四个小时,烦躁得可以。看不完了,厌弃自己。之前是一直对自己说没关系的,不着急,还有明年,还有以后。现在竟然害怕了。怕什么呢?前几日办公室里苦口婆心的几位师姐还催着看书时不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淡淡然或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坦然吗?明天考试了,怕了?便是耍混都耍不到底吗,怕又有用吗?
但真怕了。一年半了,还是这样在考试前匆匆忙忙,还是做不好一点小事。不难啊,你也知道再看两天,也就两天就够了。可以看完,记住大部分。但没有两天了。而如果真得还有两天,现在可能便在做别的吧。这两天永远是缺的。这不是个大事,以这次考试而言。可以这样告诉自己,对你来说。这是事实,但这份惊慌更甚于16年的那个冬季。一年半了啊。
入学也一年了。好吓人的,你根本没变。
其实一直在找一种方法和自己和解,毕竟哪怕现在这样的愤怒与不满与厌恶,依旧找不到太多的意义,在生活里。于是,便有很多的无所谓了。舍去许多的附加价值,吃得无所谓,穿得无所谓,用得无所谓。当然会想要更好一点,但普普通通的没关系啊,可以接受,便可以这样过。这个吓人的世界,一天一个样,总要守得住,总要主动被动的被轰炸过许多轮次后告诉自己,那与你无关,眼下挺好的。
但过头了,已近乎无赖了,什么都做不好了,眼下也不好了。已是一直讨厌自己,苟延残喘了?逃来逃去渐渐又无路可逃了。前一阵你跟老板说要参加西部计划,去拉萨。有意无意地,又是相似的心思。是之前吃到甜头了,哪怕过去已两年,还不时咂摸着,提纯着。那时是很轻松,是不需要考虑和解不和解的问题,那时都不怎么需要考虑问题。但呆久了,还是有一些烦了吧。你从未想过一直呆在那。
老板很照顾你,哪怕你总是这个样子,总是拖沓,一份综述推了半年。当初你是想过要用力的,而他是有光环的。只是现在他常说的是“男生成熟得晚一些,慢慢来”。这是老师的立场上足够委婉与善意的话了,但你这般年纪下听了也认了,不过分吗?你教书时那些孩子十岁出头已是大半个劳动力了。
一年下来,心有愧疚时会写一点东西。其实没有任何用处,你只是把这些当做壳子,另一类的,等同于无赖得告诉别人,我就是这样的。坦诚也混不吝,响当当的铜豌豆。其他人,干卿底事。于是那点愧疚便没有了,久而久之,还有些自得。我错了,但我没办法,这也算是一种活法。
若能这样,其实也可以,本就是很私人的事情,事到头来照顾得最终是自己的那点情绪。小说里说,这叫念头通达。但通达了便不会像现在这样吧。通达了,大概便是看不下去以后便可以把书一扔,做些别的了。终究不是,终究是害怕与羡慕的。给自己画了一个圆便坐到了井里,以为可以一直下去,身下却是跷跷板,不时便被压上去,万箭穿心。和解与通达?
那羡慕无处不在。好的,感兴趣的,有想法的人与事。那害怕避之不及。每次给家里打电话都有一丝抗拒,挺怕听到父母的声音的。虽然在逃避上一直做得可圈可点,也时有决绝。但发生过得,不去想也是在的。终究不是个豆子。
很多事情是无解的。兜兜转转的还可以在宾馆里养出一身的肉,写些这样减轻负担的文字,很幸运了。没有任何的资格与理由去做任何的埋怨。以生来平等的角度,也要承认,你是在中等公平上的。教过的孩子,门诊见过的病人以及公车上错身的人群里,挣扎一直是主题,平等无处言说。而世事无常更是刁难,去年布铁少了一只眼睛,心惊肉跳心疼了许久。但现在也是淡了,而布铁据说过得还好。无常,是个中义词,不该总抱着一头。
跟老板门诊时病人会提一些问题,有些写好在纸上,很认真很仔细很渴望一种认同、理解,解答、帮助。偏重于情绪的,会觉得他们只是不自觉得弄丢了一点东西,价值感之类的。他们丢了而不自知,于是找来找去。我是知道的,于是还好。但毕竟丢了。
写得累了,但真得可以好许多便可以了。应该还可以看一会儿书,当然是考不过的,网速视频都打不开。但或许可以做一点点小事,一点点。也赶紧发出去,过一会儿许就不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