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我总是难以清楚地回忆起你的样子,我简直无法忍受这种不时出现的孤独。
有些清晨,放进暖炉里的木柴怎么也点不着,我便开始焦躁,想乱搅一番。只有在这种时候,我才会感觉你在旁边一脸担心地看着我。
然后,我终于平静下来,重新把木柴摆好。
有些深夜,煮好一锅热气腾腾的白菜丸子汤,老式电饭锅跳闸的声音来的清脆,我扭头想告诉你里面加了你最爱的白萝卜。
回应我的是灯光敞亮的客厅,金酒混合雪碧上升的气泡,微醺的状态和暖呼呼的关东煮之歌会让我睡得很好。
有些午后,不被窗帘阻挡的阳光让手臂镀了层毛茸茸的样子,手边的茶杯温热适合入口,我在看《好色一代女》。
哼着歌,你留下的家猫蜷缩在脚下,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傍晚橘色的天空被密集的电线切割成块,我做了卤肉饭跟猫一人一半。
有些冬日,屋子里很暖和,老猫卧在壁炉旁的摇椅上,我穿着厚厚的五指袜在地毯上发呆,连咖啡洒了也没发现。
求助似得喊你,才猛然想起这块仍在氤氲的污渍要自己解决。调好双氧水跟洗洁精的比例,窗外大雪纷飞。
有些春光,凯尔特民谣里有岁月的皱纹和过往的遗憾,向日葵、狗尾草,都在折角的信纸里被风吹远。
你留下的那张唱片,风笛、竖琴的旋律都记熟了,依然不通其意,唯一片芳草无穷碧,其余都是乡井故道。
有些雨天,窗外滴滴答答下个不停,你用一颗芒果糖骗到了电话号码。
那时我翻遍全身也没有笔,包里有一支带颜色的润唇膏,在你手臂内侧写下的11位数。
有些雪天,穿着雪地靴和厚棉袄,扎毛围巾跟带着一团毛球的帽子,踩在雪地里嘎吱嘎吱,我挽着你,你手里拎着的的麻辣烫冒着热气。
街拐角的酒店,走廊尽头的房间,布拉格的红色轨道单车,还有那喝剩下的伏特加,最适合下雪的冬日。
有些甜点,只适合生存在零下18°的空气里,你说它们时间一到就腐坏,比理想还快。
齐天大圣的理想又是什么?多年以后,他扛着金箍棒走在取经团队的最前面,想起了太白金星带他走进南天门的那个下午。
有些饮料,味道鲜活了空气,香气从果汁机的翻搅声中散开。西瓜牛奶、芒果牛奶、香蕉牛奶、酪梨牛奶。
你不爱喝西瓜的嫌太甜,可我今天打好了两人份的芒果味,只能把其中一杯喝掉。
有些温柔,老头坐在两边种着苏子的小院儿里晒太阳,一只小蜜蜂落在他手上,他举起手笑眯眯地看着,手边的蒲扇再也没拿起来过。
消磨时间不用鼓唇摇舌,不用去笑那些并不可笑的事情,或许你也是这么想。
有些记忆,夜晚上立交桥一直开去海边,我记得你车里放的音乐是daily growing,因为那本咱俩都爱看的小说。
冬天,暖气开的足一点都不冷,我在路上喝了两罐四洲牛奶仔,你探过身帮我系安全带的时候有很好闻的,属于羊绒衫的味道。
有些季节,9月,金黄色的叶子,即使夜里也透着光,银杏结了果砸下,刚好敲在我们的头上。
东京街头到处是彷徨的人潮,店面空荡的景象,我随手抓了一把空气,放到自己的嘴里。
有些电影,像落枕的痛苦,挪动一下脖子,便像亿万个巨兽在撕扯着整个后背的肌肉,一整天下来茶不思饭不想,却记起《河流》里歪脖子病的小康。
人物的情感在闷燥湿热的空气透过一个个长镜头,你一直想去看看的福和戏院最终还是拆了。
有些十四行,是我背着行囊走四方,云雾缭绕的山巅像个疯子似的尖叫,凌晨三点迷路在异国他乡,在川西神山的星空下扎营,在充斥着土著摇滚的夜间巴士上游荡。
冰天雪地里灌一口可乐,记下当时的心情,想回来分享给你,却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