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夏季的雨,多到一度让人丧失对美好生活的所有想象和期待。
从来都是大大咧咧的性格也不得不在那辆小绵羊里塞满雨衣和雨伞,防止说来就来的暴雨。
已经被这样猝不及防的大雨彻底淋湿两次,每次都会引发高烧,抵抗力一向不好,而且有越来越差的趋势。为此母亲特地买来某种口服液叮嘱她喝,但也总是忘记。本来就是个非常有忍耐力的人,自记事起相比那些单是望着针头就被吓得哇哇大哭的小孩,她却眼睛一点都不眨地冷眼观察整个注射过程。被消毒过的针头扎进皮肤,药水一点点地被挤压入体内,最后拔出针头按上医用棉签。也陆续听到不少的护士评价,这个女孩不简单啊之类的话。还有小时候在一场车祸里,弄断了脚筋,也不曾落下一滴眼泪,那么小,只是忍着痛在阴湿的雨水中不断冒出冷汗。这样一个人,又怎么会在没有任何疼痛的情况下主动想起服药呢。
对待肉体的损伤总是能忍则忍。唯独感情,时常到达撕心裂肺的地步。不喜欢倾诉和求助,觉得一切无济于事。只习惯将沉重的身体丢进一个个急速闪过的黑夜里然后开始沉浸在折磨人的思念和拷问中。
她对感情有强烈的渴望,却始终未曾获得。
清晨出去骑车,睡眼惺忪,却看见街边老人在精神抖擞地砍一棵树木,早餐店热烈沸腾起来,蒸笼里面的雾气萦绕,再往前一点的住宅区,司机开着车门在等客,小杂货店门口坐着老板和与他倾诉的友人。这个世界,总有人比你行动得早。
转弯进入当地一个生态公园,三五成群的青春少女,陪着外婆骑车去买菜迎面而来的小女孩对她笑,周围有上班族在跑步,退休的老人闲走在绿道上,经营已久的山泉食用水小店门口生意兴隆...这么早的时分,却有这样的热闹场景,顿时觉得生活似乎总是充满无限活力和希望。
上山之后逗弄一个小女孩,谈话模式基本停留在一问一答上。对方没有戒心,却始终礼貌回应。坐在不远处的父亲已经知道有人和他女儿搭讪,亦不转过身来好奇来者何人。其实肯定在有人一接近他女儿的时候精神已经开始集中,只是采取侧耳倾听,不轻举妄动的观察方式。似乎一切危险都掌握在他的控制范围内,清楚未可预见的伤害,于是放任自己的亲生骨肉去大方亲近大自然和人类,姿势淡定从容。其实从他们选择坐下来休息的相隔距离来看,小女孩并不像一般被宠溺过分的其他同类,她有自己要独立思考的空间和感受世间的需要。不见得会经常交流,却始终陪伴左右。在临别时终于见到小女孩放松的笑容,她说,明天还来,看能不能再见到你。这是来自陌生人之间最为普通不用顾忌承诺是否真假的约定,但她看见这期待和接纳的笑容,希望明天能够做到不让对方失望。虽然从来不知道谁会先令谁失望,但她始终不愿意做第一人。尤其还是面对一个刚刚才对她放下戒备之心而且正逐渐一步步尝试与人世搭建信任桥梁的新鲜灵魂。
下山之后一路看见街道两边很多早餐店,她突然有想法,不再前往心目中认定的那几家,要在这条路里随便挑一户。自行车一直滑行,一直在错过。脑海闪过一句话“过了这村就没了这店”,暗示自己快点做出选择,然后看见左侧一家早餐店写着某个小镇的知名小吃。那个小镇是她喜欢过的人的归属之地,于是毫不犹豫进入。可供选择的类型颇多,依旧点了日常口味。在那些可以随意搭配的小菜面前徘徊数分钟之后找了个位置坐下,因为知道自己肯定吃不完。两分钟后,终于禁不住诱惑又站起身去叫老板装碟。点的都是打口的蔬菜,胃口大开。流质食物总是被放在最后品尝,起冲刷肠胃的作用。但毫无防备地再次打翻手中的豆浆,汁液沿着饭桌蔓延并滴落在对面的椅子上。这样的冒失在当月已经是第二次发生,很不像往日的她。赶紧叫来老板擦拭,并数次表达自己的不好意思。或许冥冥中又确定,你在硬撑,根本就饱得喝不下去了。
回家路上阳光刺眼。等待红绿灯时,能强烈感觉到皮肤被灼热,但她喜爱这种感觉。在经历连续数月不分时分说来就来的暴雨之后,她开始重视阳光。搭配被童真、玩耍、欢愉、汗水、纯真笑容、充满探险和求知欲望点缀的整个暑假,生机勃勃。
看见刚从菜市场采购大包东西正停靠在路边打电话准备叫父亲来搭的母亲。他们比起年轻的时候越来越相爱。
将房间地板拖湿,洗澡换上干爽的衣物。在等待电脑被打开的间隙阅读还剩最后部分的旧书,仔细认真,读到重要的语句就会拍照做笔记。
不知不觉睡着,分量过足的早餐需要更多的血液从脑部到胃肠道进行食物消化。醒来的时候能清晰听见自己厚重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