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指控谋杀。
被害人是一名叫克莉丝汀娜的小女孩,没有尸体甚至找不到凶器,然而我却被扣留在警察局。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昨天在我回洛克街公寓的路上遇见了一个正在哭泣的小女孩。她穿着有些不合身的蓝裙子,瘦小的身体蜷在这件明显洗褪色了的旧衣服里,袖子过短,从里面露出两条纤细的胳膊,胳膊上有些褐色和青紫色的疤痕,大概是裙子太短了已经不适合现在的她,所以还套着一条卡其色的肥大的裤子遮住了她脚,裤子膝盖那还有好大一个破洞。
她哭的实在是伤心,声音细小的像只奶猫,额前的卷发跟着她吸鼻子的动作一颤一颤的。
我忍不住上前,“是谁让这样一个小淑女如此伤心?”我蹲在她面前,她停止了哭泣好奇的抬起头看着我,她还太小控制不住的抽哒着。我掏出手帕轻轻为她擦去眼泪和汗水,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小姑娘怯生生的看着我,小脸蛋白白净净,没有岁月留痕的稚嫩的模样,夕阳沉入她晶莹的眼眸都不愿离去,大概是我整洁的仪容和和善的微笑让她放宽了心。
她小声的开口道,“我…不小心把裤子划破了,回家爸爸会生气,会打我和妈妈的…”她声音越说越小,忍不住又抽泣起来。
我看着她胳膊上的伤疤有些生气,“你和妈妈报警了吗?”
她点了点头,抽泣着说,“妈妈报过…警,可是警察离开后爸爸…爸爸会更生气的打妈妈…”我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帮助她缓和呼吸,“这实在太过分了。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吗?”
“谢谢,我要回家了。”她拒绝了我的好意,但是答应了让我护送她回家。
在路上我知道了她叫克莉丝汀娜,正在读二年级,是个勤学的好姑娘可惜有个酗酒且暴躁的父亲和一个柔弱的没有收入的母亲。我将她平安送回家,就回到洛克公寓去了。
小姑娘在我离开前给了我一个额头吻,这成了我被指控的一个理由。
“瑞德先生,我希望你能配合我们,早点承认你的所作所为,不要给我们增加负担。你以为现在一言不发到时候在法庭上就能逃过一劫?你谋杀了一个小女孩,让她死不见尸,甚至可能在她死前对她做了更过分的事,陪审团是不可能放过你的。他们也许会看在你年事已高的份上,免去你的死刑让你在监狱里孤独终老!”审问我的警官总是将这套说辞翻来覆去的讲。
我冷冷的看着他们,不愿意多言,我被警察带走的时候房东太太看见了,她应该会帮我联络安迪,我相信安迪有能力为我洗脱嫌疑。我一向对警察没有什么好感,太阳底下无新鲜事,没有尸体和凶器仅凭街上的监控显示小女孩给了我一个额头吻就指控我谋杀,这群警棍永远这么荒唐。
“我们在你的公寓的客厅,厨房,卫生间里检测到大量的血液反应。你看起来是个智力正常没有精神疾病的人,应该不会有随处大小便的习惯吧(注①:排泄物会干扰血液反应),还是早点认罪,你以为自己逃得掉?。”临走前,一个大腹便便的警棍在我耳边低声炫耀道。
血液反应?天知道这间公寓里发生了什么。这是我和安迪来到芝华塔尼欧租的第一间公寓,价格低廉但舒适,我十分满意。后来安迪在别处购置了房子搬了过去,我也依旧呆在这。一切只有等安迪来看我时和他商量才会有答案。
但是接连几天都没有消息传来,没有人来见我,甚至连警察都不再提审我。离开庭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我开始有些紧张,难道我真的要背负谋杀的罪名再次入狱?
就在我坐立不安之时,安迪终于出现了,他和一个年轻严肃的警察一同出现在审讯室,看上去一点也不着急。“瑞德,怎么一段时间不见你又进警察局了?”我没想到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调侃我,“托这些警官大老爷的福!”我没好气的回应道。审讯室陪同会面的警棍们立马瞪着我。那个年轻警察毫无反应,对着其他人做了个手势便一起离开了,只剩我和安迪独自待在审讯室。
他在我对面坐下,询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正在墨西哥东部出差,接到房东的电话便火速赶了回来。我把那天发生的事还有警察审问我的话全都告诉了他。他陷入沉思,片刻后顺道,“看来我得去了解了解那个小女孩家里的情况,顺便得问问房东公寓的事情。你就好好的呆在里面休息吧,放心这几天不会有人打扰你。”
“那我就安心等你的好消息了。”安迪的出现让我放宽了心。他的能量很大,而且十分聪明,即使他从没干过侦探这一行,我也相信他能很快找出证据让我无罪释放。同时我又祈愿,希望那个小女孩不是真的出事了。
我以为我很快便会被放出去,然而事与愿违,安迪再也没来看过我一次,确实没有警棍再来打扰我但是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我只能无助的在警察局里一直等着,直到开庭的日子来了。
法庭之上,我除了那天的事情对整个案件一无所知,而且才知道原来是那个小女孩的酒鬼父亲控告的我谋杀。而那群警察们不仅轻信了他的一面之词还拿着不靠谱的证据想要将我推入监狱。他们找了个巧言令色的律师,用花言巧语将这个酒鬼形容成一个失去爱女心痛的无以复加誓要让凶手——也就是我——下地狱,为爱女复仇的正义的好父亲,哄得陪审团里的女士们不时的用手帕擦眼泪。
我实在看不下去他们恶心的嘴脸,一心盼着安迪快点出现。
庭审一步步的进行,我似乎已经是死罪难逃了。这让我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我居然在庭上走了神回忆起了老布克,时间过了这么久我又要再次回到监狱了吗,那里才是我最终的归宿吗?
正当我出神时,法庭上一阵骚动,安迪出现了!身边还跟着一个妇人,牵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穿着红色的裙子,裙子上缀着白色的蕾丝,头上还有个红色的蝴蝶结,如果不是她明亮的眼眸,我还真的没认出她就是那个小女孩,那个叫做克莉丝汀娜的小女孩。
天呐,她没事,她还好好活着,感谢上帝!这条鲜活可爱的生命还好好存在着,她过得似乎比之前好多了,她适合这样华美鲜艳的衣服。
我被宣判无罪释放,同时控告塞雷斯·索科罗·阿雷格多——小女孩的酒鬼父亲诬告罪以及虐待儿童妇女罪。
再次回到德赛罗酒吧和安迪一起喝酒,恍若隔世。“这段时间我在警察局心里七上八下的,你到底干什么去了?”我不禁向安迪抱怨道。
他笑了笑,喝下一口威士忌,“当然是去查案咯,唔…顺便带着克莉丝汀娜去酒店吃大餐啊,买新衣服啊,到海边玩耍啊…当然,是在她母亲的陪同下。”
“什么?!所以你这些天其实都在忙着吃喝玩乐,才没有时间来看你的老朋友一眼,把我一个人扔在警局里不管不问还差点让我进了监狱。”安迪的话让我十分恼火。
“伙计,消消气,”安迪拍了拍我的背,哈哈大笑了几声。“难道你就不好奇克莉丝汀娜去哪了吗?为什么会消失,我在哪找到她的?”
我被他勾起了好奇心,顿时将他的恶作剧放在脑后,专心听他讲起怎样找到克莉丝汀娜。
实际上,那天我在警局见过你之后,便去了克莉丝汀娜家附近打探消息。我没出面,派了一个从东部带回来的年轻人替代我,很快就知道不仅克莉丝汀娜消失,连她的母亲也不见了。然后这个酒鬼却直接报警控告了你谋杀。接着我们又去酒鬼塞雷斯工作的地方询问才发现他一个月前就被辞退了,因为酗酒导致仓库被烧抢救不及时损失了大批货物。后来又去他常喝酒的地方打探了一下才知道他赌马欠了大笔钱。
但是这些并不构成诬告你的理由,因为把你送进监狱里,于他的赌债毫无益处。我便去问房东关于公寓的事,顺便去图书馆查阅了些资料。然而我不急,有人却急了。有个人过来找我说,只要我给他一笔钱他就有办法让塞雷斯撤诉。我没有马上给他答复,想了点办法找到了他的把柄,终于知道原来塞雷斯那天看见你送他女儿回家。碰巧在那之前他因为躲避赌债跑到德赛罗来喝酒,看见我们俩一起喝酒关系很密切的样子。决定设计利用诬告你来勒索我。但是他不方便直接出面勒索,便和那人合伙,答应事成之后分他一笔钱。
事情到这里已经水落石出了。不过克莉丝汀娜到底去哪了呢?我派去的年轻人连着在塞雷斯家附近蹲点了几天并没有发现塞雷斯有什么异常,倒是发现他们家邻居最近购物食物的次数多了,还买了几件年轻女士和小女孩的衣服。然而她却是个年逾七十的老女人,最近也没有什么亲戚来访。我便上门去拜访了一下,大声的将你的遭遇说了一遍,留下了我的地址。晚上她们母女俩便偷偷的来拜访了我。我这才知道,她们偷偷的拿了些钱从家里跑了出来,被邻居老太太收留了一段时间打算等风头过去偷偷的回老家生活。没有想到让你摊上了命案,她们躲在老太太家的地窖不敢出去对外面的情况毫不知情,而老太太也是个深居简出的人,平时也很少看报纸不怎么关注新闻,所以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你的遭遇。她们在地窖听到我说的那些话,决定来找我,即使要再次回到那个家,也绝不能让你含冤入狱。
事情到这里已经真相大白,只不过公寓里的血液反应怎么回事,我询问安迪,他却只是笑了笑,扔给我一张旧报纸。
芝华塔尼欧碎尸案!
醒目的大标题砸进我眼底,顿时酒意便没了一半。
我满怀疑惑的往下读,位于格雷罗州的芝华塔尼欧市发生了一起重大碎尸案,凶案地点为洛克街23号公寓——这不是就是我租的那间公寓吗!怪不得这么便宜,原来是发生了碎尸案!只不过这件案子太老了,老的除了一直住在这的房东,和已经退休的老警察都没什么人记得了。而房东太太根本不知道警察认定我有罪,而这项本来打算作为控告我的重要证据却被审问我的警棍提前透露了出来。安迪及时找到资料才完完全全洗去我的嫌疑。
最终塞雷斯的罪名被定了下来,得在监狱里待上好些年。希望上帝能让他好好感受监狱的“美好”,我这样幸灾乐祸的想着。
可怜我,在警察局走了一大遭,好不容易出来了还得包了安迪一年在德赛罗酒吧的酒钱,幸好他不是个酒鬼只是偶尔喝上一杯,不然我非得上街头乞讨不可。
所幸,克莉丝汀娜的母亲顺利和塞雷斯离婚,房子和女儿都判给了她,她的母亲出去找了份小工活钱不多但够温饱,她们母女俩总算能好好的生活了。
洛克街的警察局也经历了一场大换血,希望下次不再有像我这样的倒霉鬼,我抖擞了精神往公寓走去,虽说发生了凶案但我在那里待习惯了,实在不愿意换地方,安迪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叮嘱我千万别忘了请他喝酒的承诺。
只是…现在我又发现路边有个可怜的小男孩在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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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其实本意不想把警察写的这么负面,奈何自身能力有限,创作篇幅所限,所以人物都比较扁平。人物出自《肖申克的救赎》,先看了书后看了电影,观感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