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6月28日,我接到小廖的电话,那是毕业后的第二年,虽然我们在同一个城市生活了10年,但是毕业后的这几年我们像现在一样已是一年可数的见面几次。
小廖说:“11月11日他要结婚了”。
定是一句玩笑,不仅因为这个日子,也因为他从没正经过。
“不可能啊,你怎么会先结婚啊,和谁结?今天不是愚人节,你是猴子请来的逗逼的吧,哈哈哈”。
“呵呵,一会给你发具体地址,到时候记得来,我没叫多少高中同学“
”滚,老子不信!“
挂了电话正独自发笑,脑子里随便的一幅画面就坚定了我的怀疑。
认识小廖是在十年前,满脸的青春痘上常常挂着意外的笑容,那时没有逗逼这个词,但是已经有了这个逗逼的人,他是我们圈子里最开心的人,没人知道认识他之前他是怎样的一个人,但是好像每个人都在很久之前就认识了他。他唱不在调的《故乡》、比赛时他穿着17号的球衣把球踢进了自家球门、他讲的笑话不会因为内容而让大家发笑,他说他喜欢班里的谁谁谁,大家笑了。
大学机缘巧合的报到了同一所,慢慢的因为过去的回忆和在异乡的无助让我和小廖走的更近,也让我有机会从新认识了小廖。
第一次和小廖喝酒,也是我第一次喝酒。那时大一,正在食堂吃饭的我接到小廖的电话,他说要请我吃好的,放下桌上的半份米一份菜到了食堂门口。5分钟、10分钟,“妈的,又被骗了“
想着我那5块6的菜,“你大爷的!“
还好在我回去找被遗弃的5块6前这个逗逼出现了。
两眼神情忧郁,满脸生无可恋。这是我第一次见他这幅要死的样子。
“田苗谈恋爱了“
“是啊,早就知道了。这和请我吃饭有毛关系啊“
“那你想吃啥”
“你看看咱们这‘荒郊野外’的能有什么啊,除了兰拉和食堂还有哪儿能吃饭?”
“那就去兰拉吧”
学校在H市的最西段,两条公交线联络着这所大学与城市的繁华。学校大一时最好的馆子就是兰州拉面馆,因为兰拉是唯一一家有厨子会炒菜的。路过小卖店时,小廖说去买包烟,出来时手里拎了一瓶牛栏山,后来我知道他和当时抽的烟一个价,12块。
“这是几个意思啊?烟呢?”
小廖扬了扬手里的酒没说话。
那天晚上是我第一次见没有笑容的小廖,菜没上齐,一个人喝了半瓶,放在我面前的那杯酒一直呛着我眼睛发涩,上完最后一个菜后小廖说:“田苗谈恋爱了”。
“我知道了……”这句话没说出口,我看到小廖双手握着酒杯,低着的头开始往下滴眼泪,弓着背,摇晃的身子好像随时都有可能离开那张凳子。
“怎么了?你有话说啊,大老爷们儿多大点儿事儿啊!”
一头雾水的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场景怔得不知所措,我该怎么去安慰一个认识四年的逗逼!
“我只想做她生活里最逗得那个人,现在没机会了”
小廖说完这句话把他手里那快要攥碎的酒杯端起、扬起45度一干而尽。那一刻我看到干酒可以这么帅气,尽管那张仰着的脸上泪水顺着鬓角滑过这个年轻人的耳朵、脖子……
我想起了高中时小廖说“我喜欢田苗”,那会儿好像大家都笑了……
为了不让这个逗逼倒在兰拉里,那天晚上我抢过最后一杯酒也应该是帅气的干了,然后在结完账后就忘记了是他请客这回事儿。
后来的几年里,我变成了小廖的酒托,我们相互抖聊各自内心的秘密,而他的秘密和回忆都只有一个话题,田苗。小廖会在每次的高中聚会上恢复他那满身笑话的原型,伪装的毫无痕迹,只是在他干杯时我总会发现,他在仰起头的那一刻悄悄地看着田苗。
我没有收到小廖结婚的邀请信息,也不知道小廖最后选择的新娘是什么样,但是6月28日,每当我拿着牛栏山走到这个逗逼的黑色大理石照片前总会想起那个挂着泪水仰头干酒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