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者最好的状态不是正处于某种苦难之中,那样写出来的东西容易沾上戾气;也不是沉浸于安稳舒适的温床里,那样的文字又往往不够深刻,不够作用于这个社会。要我说,写作者最好的状态应该是刚刚从苦难之中挣扎出来的时刻,由此产生的文字往往不需要过多修饰,却能直指人心。就像拼了老命从沼泽中爬出的人,瘫在一片青翠草地,阳光灿烂,心有余悸,一只手还不忘搓掉腿上的烂泥。
整日囚困于高楼大厦、车水马龙里也能写出很美的文字,毕竟造句对于任何一个识字的人来说应该不难。但这往往是狭隘的。写作者最好能够亲近自然,站在空旷的陌生峡谷,登上巍峨矗立的群山之巅,抑或是置身于苍茫无边的林海雪原。我甚至想象过躺在太空飞船里,遥望蓝色星球。这时,你会很容易感慨造物主之神奇,感慨在宇宙的大生命中,人类是多么渺小。有了这种意识,哪怕是描写最普通的一件事,一个人,也会注入不一样的色彩,形成所谓的文风。
太把自己放入某种情景纠纷中,往往有话说不清,有理道不明。写作者应该能够把自己置身事外的,最好能“高人一等”。这里所说的“高人一等”并不是优越感,相反,我崇尚杜甫那种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融入。我的意思是写作者要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能糟蹋生活就不要被生活所糟蹋,能把人写出来就不要成为被描写的对象。当然,你把人写好了,自然会有人写你,但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谈。
记得高中写议论文,我总喜欢在每一段的首句,写上某位名家名作的格言,比如“著名作家路遥曾经说过”、“古斯塔夫·勒庞在《乌合之众》中写到……”以此来博得老师的青睐,骗取可怜的分数。而大家似乎都对此乐此不疲。这样的文章乍一看,沾满了书卷气息,实际上是空洞而无意义的,甚至有点像孔乙己。你瞧,我特地写“古斯塔夫”只是为了显得更洋气一些,究竟是“勒庞”还是“庞勒”我到现在都记不大清,而《乌合之众》也只是前一段才草草读过一遍。写作者不能过多直接引用别人的名言。写别人的再多,还是别人的。比如上面写的这些话,是我基于读了几本书之后自己的思考,然后运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出来。这些观点在我脑海里的形成可能受周国平,乔治奥威尔,陀斯妥耶夫斯基等人的影响,但我独立写了出来,就成为了属于我的语言,哪怕只是拙见。当然,那种嗜好引用的行为也可视作为了增加别人对自己文章的认可而不得不做出的妥协,但这又有什么用呢?
就算不能拥有这些,也不必丧失对美好的向往,你说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