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反正晚上不干活吃不吃饭都可以的!”

1.

抖音上一位农民工成了名人,他叫邢万强,千千万万个农民工中的一个,常年在外打工,已经好多年没有在家过年了。

过年这个事儿,在中国,再没有比过年更重要的了。你可以不赚钱,你可以没本事,你可以忙,你可以累,但过年你要回家。上了年纪的老母亲,盼星星盼月亮(文绉绉的词,其实就是说熬时间罢了),就是等着那几天。老头老太,还能盼个啥,就是盼着子女回来,能看上一眼。养了十几二十年的孩子,越看越陌生了。人呐,越老越柔情,你看,到了逢年过节,哪个老人听到儿女说:“过年不回来了”,转头就抹眼泪的。到了年三十,摆一桌子菜,你看,一桌子菜,都是子女爱吃的,确切地说是孩子们小时候爱吃的。爱做饭的人,必定有一个爱的人,给爱的人做大餐,自己吃的从不讲究。年夜饭的桌上,必定多摆一副碗筷,那是为没有回家的孩子准备的。老人端不起碗,端起来就流泪。做了一桌子菜,剩了一桌子菜。

农村人,春节的情节比较重,没什么要紧的事儿,都要回家过年的。几千里路,骑着摩托车,顶着风雪,也要回家。为个啥?父母在,就是为了爹妈;父母不在,就是为了娃。

邢万强老家是河南信阳的,在新疆打工。他用的手机还是以前的翻盖手机,不会网上买票,就只能去火车站排队买票。他买到了伊利到西安的火车票,然后再从西安转车回信阳,全程需要40多个小时。而他买到的是站票,他说,能买到站票已经不错了。

在西安火车站转车的时候,乘务员陈俊问邢万强午饭怎么吃?邢万强说,车上吃过方便面了,现在方便面也吃完了,不过,平时如果不干活,晚饭可以不吃的。

“没事,反正晚上不干活吃不吃饭都可以的!”

陈俊也是河南人,听了面前这个憨厚老实的老乡的话,她到打饭窗口为邢万强打来五个鸡腿,三分菜,三份米饭,让他在路上吃。然而,一份米饭和菜,邢万强两三分钟就吃完了。邢万强憨厚地说:两个多月没吃过鸡腿了。一旁的陈俊已经湿了眼眶。

邢万强是憨厚、质朴、有爱有责任的农民工的代表。我可以吃苦,我可以受累,但,我要给你我能给你最好的东西。话说起来是这样,其中的辛酸,只有他们才知道。

2.

前两天,老家下了场大雨,刚出天缨的玉米被雨水淹了,确切地说,是被泡水里了。农村没有下水道,只有排水渠,水要排到沟里河里,沟满河满的时候,田地里就是一片汪洋了。一场大雨,一季的玉米就全没了,颗粒无收。你咋办?蹲地头哭?有什么用。还不是扛上铲子拿上锄,砍了玉米棵,再种点别的,过了季,啥也种不了,只能慌着。农村种地,靠天吃饭,旱了可以浇水,涝了就没办法了。

种地这个活计,苦,累,脏。农民种地,忙活一年,还不知道会不会有收成。种子的钱,再加上肥料、农药、机械的投入,不折本就不错了。年轻人的观念变了,苦吃不了,累受不了,脏就更不用说了。种地的不想种地,就出去打工。打工干嘛?年轻人,干啥的都有,服装厂、电子加工厂当工人,都是些没有技术含量的活。上了点年纪的人,就一边种地,一边打工。农忙时,干农活,农闲时,出去打工。40岁以上的男人,基本上就是建筑工地当工人。你看,农村人出去,干的都是体力活。在家种地要看天,在外打工,多少还能看自己。多干点,就多点收入。省点吃省点喝,拿到手的钱就多点。实实在在,算的出来。种地可不行,你能算出来花费了多少,却算不出来能收入多少。打工比种地稳定,比种地收的多。孩子要花钱,老人要看病,啥啥都涨价,再不想着多赚钱,将来儿子找媳妇都难。

农民工干活实诚,那都是种地干出来的。在田地里多操劳,庄稼的收成就能多几分。工地上多干活,拿到手的工资就多点。那种拖欠农民工工资的人,真的是该受到惩罚。他们挣的是血汗钱,这些钱是他们一家子的希望。

3.

老隋今年52,孩子早已成家立业,开公司的开公司,当高管的当高管,家里不缺钱。闺女每次回娘家都劝他:“在家歇着吧,苦了半辈子该享享清福了。”老隋嘴上答应,等闺女一走,又去工地干活了。老隋说:“闲着啥都不干,那比干活还受罪。工地上的活,就我一个人能干,老板对别人不放心,我不能就这么走了不是。再说了,我挣点钱,我花的高兴,花他们的钱,心里不舒坦。”

老隋算是不用为钱发愁的农民工了。干了一辈子活,早年拜师学木工,人老实,干的仔细,学的扎实,从来不会说苦喊累。干着木工活,还操劳着家里的十来亩地。后来,木工活少了,就去了工地。工地上分大工小工,他啥时候都是大工,工头都喜欢这样的人,有活总是先找他。

老隋在离家30公里的城里干活,他不敢走的太远了。家里还有88岁的老母亲,他放心不下。白天五六点出门,晚上七八点回到家,有时候工地上的活紧,他就住在工地上。家里有事儿,他才回家。

老母亲心疼他,闺女心疼他。他自己不觉得累,照他的话说,人这一辈子,就跟下地干活一样,你停下来歇着,就不想再动了,我才52,不能就把自己当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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