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国人民同仇敌忾意气昂扬对抗疫情的关键时间点上,我所住的小区停电了。现在天才刚擦黑,还不到晚上七点钟。以往偶尔也停过电,不过都是一二十分钟就好了。这次刚停电时,人们也是这想法。有人在群里调侃说,停电就是让你睡觉啊。等了一会儿,有些人家大概是刚吃过晚饭,估计碗筷都还没有收拾,大人带着孩子就从家里出来,想到外边——外边还有些亮光——溜达溜达以打发时光。可是一个冬天都很少下雨的北方小城此时却又飘起雨来,而且越下越大。人们只好又折回去,在亮着应急灯的楼道里转悠,好在现在还算是假期,楼道里的人并不多。
有人说整个小区都停电了,可能是小区的变压器爆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电还不见踪影。有人开始在家里翻箱倒柜寻找蜡烛。手机是不能再看了——快没电了。
等到九点快十点的时候,电还没有来。原来多年不用的半截腊也快燃完了。睡吧。可是又惶惶不敢睡。明天还要上课,做好的课件和文档还没有给学生传,明天早上再不来电,可要误了大事。还得早起,更要命的是手机就要没电了。于是在焦虑不安中和衣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进入混沌状态。
半睡半醒,半醒半睡,中间觉醒了几次,走到窗户前拉开窗帘朝外一看,黑乎乎的一片,就又折回床上。最后一次清醒,隔着窗帘,骤见窗外大亮,忽地坐起,到窗边一看,路灯亮了——电来了!心中一阵欢喜,回头去按开关,没电。
失望之余,猛然想起以前停电,再来电时发现屋里的闸刀落下了,于是拉开窗帘,找来板凳,踩在上面,看看高嵌在墙壁上的电闸有没有问题,借着窗外透进来的一点点光亮,我艰难地辨识着电闸,好好的,没有落闸。
这样一直挨到天微微亮。打开电脑,看了一下时间。快六点半了。这时隐约听到有人说来电了。遂去开灯,屋里顿时通明。可是依然没有网,我没法将我做的课件和文档传给学生。平时这个时间我的学生都起来打卡了,已经开始早读背诵诗文了。可是现在,我的手脚被捆住了,一点办法都没有。
早上八点,平时我的直播课堂已经进行了二十分钟,可是今天,我只有焦急地等待网的到来。没电没网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我的生活和工作。
我知道,停水停电,最着急最忙碌的人不是我们,而是那些分秒必争抢修的工人们,无论早晚,无论寒暑,随时出事故随时到场抢修。这一夜,这些工人们该付出了多少心血啊!
没有电的十二个小时,我想了很多。一个人太依赖一样东西,骤然失去,会打乱生活的节奏秩序。
我曾经和朋友去过一个叫竹林寺的地方。寺庙不大,坐落在小秦岭山里一个半山腰的地方。沿着寺庙后墙边的一条山涧,一直往深山里走,能看到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人开凿的一个山洞,那个山洞能遮风挡雨,可以在里面支起床铺,埋锅造饭,就是说可以在里面生活,而且能找到前人生活的遗迹。我曾想,将来有一天来这里住些时日。这里背靠巍峨的大山,面对潺潺流淌的山涧,耳边萦绕动听的鸟鸣,满眼望去,丛林一片,葱绿一片,何等的幽静,何等的安宁,何等的舒心,何等的惬意!我也想过没有电怎么办,点燃枯木枝吧。
但是现在,停了十二小时的电,没来由地我又想起了那个山洞。半天没有电,现实生活里的我竟有点手足无措了。怖人的瘟疫还在肆虐,各种离奇的闹剧还在上演,我明白生活不是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