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啤酒 ...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忙碌的初三过去，暑假在因温度而扭曲的空气中归来。

　　放学的孩子踏着欢快的步伐，而姜烟带着耳机经过他们，一步一步走上楼梯，节奏感十足。

　　这楼梯年代好像有些久了，扶手上刷着的天蓝色油漆一块一块翘起，慢慢从上边剥落，露出铁锈。

　　她家在五楼，没有电梯，只能走上去。

　　从书包里摸出钥匙打开门，一手扯下耳机，把手机收到书包里。

　　耳机里放的是Ed Sheeran的Galway Girl，很欢快。

　　突然没了音乐，被安静包围，她有些不适应。

　　“奶奶，在家吗？”

　　她初中住校，基本是自己管自己，但马上要上高中了，刚好高中里这里比较近，步行也就十五分钟左右，爸爸就给她安排到了奶奶这里，让老人家负责她的一日三餐。

　　姜烟和奶奶关系不错，小时候爸爸妈妈不在家，她都是跟奶奶住，初中虽然住宿，但也会经常过来看奶奶。

　　听见声响，在厨房忙活的奶奶连忙出来。

　　“烟子来了，把书包放下，先看会电视，奶奶给你做饭。”

　　奶奶还围着围裙，帮她把书包放到一边，又翻出遥控给她，说了几句转身又进厨房忙活了。

　　姜烟看着家里的装修。

　　深蓝色窗帘，阳台上的防盗网前放着几盆吊兰和月季，沙发有些旧，泛着白。电视机也比较老，遥控器很小，左右不过几个台，还逃不过中.央台的魔爪，她看了会，觉得没意思，就从书包里拿出书来看。

　　慢慢的，奶奶烧菜的香味传过来，她又没了看书的心思。

　　仔细总结一下这边的情况——

　　毕竟她以后三年还得在这里住。

　　这个小区很老很旧，隔壁不远处就是一座新修起来的小区，干净漂亮，显得这块地方岌岌可危，说不定那天就被推平重建。

　　不过也多亏那个新小区，这附近又开了不少超市水果摊，姜烟一路坐公交过来，还看到一家KTV，几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人正扛着一箱啤酒往里走，被一个中年人拦下，在说着什么。

　　那时她没怎么在意，估计是这群学生想私自带酒进去，被老板发现了。

　　她在手机上查去学校的路。

　　嗯，的确很近。

　　经过前面那个小区，再过两个十字路口就到了，她要是骑车，能早点去学校学习。

　　她不缺钱，每个月爸爸给她的钱她要是有点心思攒起来，现在都够在这里买个洗手间。

　　又在网上看了会自行车，奶奶端着饭菜出来，姜烟放下手机去帮忙。

　　简单的饭菜，她最喜欢吃的番茄蛋汤，清炒四季豆，一条红烧鱼。奶奶手艺好，几道家常菜味道也不错。

　　老人家把半条鱼都夹给她，“烟子多吃点，吃鱼聪明。”

　　姜烟笑笑，“奶奶不用管我，您自己吃。”

　　“诶，奶奶给你盛碗汤。”

　　奶奶停不下来，又忙着给她拿碗，

　　大概是她有段时间没过来了，奶奶今天格外热情。

　　“对了，你爸给你装了个电脑，东西都放在你屋子里了，奶奶又不会弄，你待会去看看啊。”

　　姜烟的房间一向是她自己收拾的，她不太喜欢别人动她的东西，家里人都清楚，孩子自立，他们也省了很多麻烦。

　　“嗯，我吃完饭就去看看。”

　　几盘菜吃的很干净，奶奶心满意足地收拾盘子去了。

　　姜烟揉揉肚子，长舒一口气，转身去自己房间装电脑，检查网线。

　　老人都喜欢孩子多吃，姜烟其实平时在学校都会剩饭的，但一回到家，就不敢了。

　　因为每次只要她剩饭，奶奶都会一边碎碎念一边收拾碗筷，皱着眉头，一不开心就是好几天，怎么哄都哄不好。

　　网线已经牵好，姜烟设好密码，下好软件，差不多半个小时，看时间差不多了，换鞋出门。

　　“奶奶，我约了念念去逛书店，下午五点之前会回来。”姜烟带上包，顺手拿出手机带好耳机。

　　徐念和她从小认识，臭味相投狼狈为奸多年。昨天两人还在杭州玩，今天刚回来，她又迫不及待要约她出去，不知道要干什么。

　　“路上注意安全啊——”

　　奶奶的声音被隔在门后，姜烟盯着自己鞋子看了会。

　　很帅气的黑色球鞋，俯身卷起一截裤腿，露出脚踝。

　　在家里她可不敢这么穿，奶奶绝对会替她把裤腿拉下来，而且她所有有破洞的裤子，只要被奶奶看见了，等她回来，一定会发现她裤子上那些洞已经被缝上。

　　从书包里拿出鸭舌帽带上，黑T牛仔裤，长发挽起压在帽子下边，几缕不安分的头发露出来，姜烟顺手勾到耳后。

　　书店不远，在二中附近，坐公交反而麻烦，她还是直接走过去。

　　这个时间路上没什么人，经过奶茶店的时候还不忘给徐念带一杯奶茶，她自己则买了一杯柠檬水。

　　走了会，看见前面KTV门口坐着几个人。

　　四个男的，三个女孩子。

　　旁边是一箱开封的雪花，人手一杯，互相推搡着，好像是在比谁喝得多。

　　看样子是没能带进去，就在门口坐着喝了。

　　姜烟算算时间。

　　嗯。

　　将近一个半小时，这群人在这里喝了一个半小时，还没能把一箱雪花喝完。

　　姜烟一手拎着奶茶一手握着手机看徐念给她发的消息。

　　她已经到了，正催着她。

　　姜烟看看前方有些扭曲的空气，很无奈给她发“再等等”。

　　“嘿——”

　　那边一群男的大概是耐不住寂寞，看见她走过去挥着手打招呼。

　　“美女，来喝一杯嘛，免费的——”

　　紧接着口哨声此起彼伏。

　　姜烟回复完消息，脚步不停，瞥了他们一眼算是警告，继续往前走。

　　“叮”

　　东西掉地上的声音。

　　她没在意，换了首歌，加快步伐，徐念还等着她。

　　KTV门口一堆人本来挺热闹的，忽然一道声响，场面莫名地安静下来。

　　李时看着姜宴手上的啤酒瓶掉地上，心痛得抽了抽，“大哥，也没必要要这么浪费吧，好几块钱一瓶呢。”

　　姜宴从他们极其傻逼非要和老板吵架把这箱啤酒搬进去的时候就没说话了，直到刚刚他们又很傻逼地决定要当着老板的面把这一箱啤酒喝完，他也没说一句话。

　　他只是开了一瓶啤酒，手肘搁在腿上，看着前面的路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口都没喝。

　　结果在他们看见美女闹腾一阵后，他手里的啤酒瓶就掉在了地上，“叮”的一声，啤酒冒着白沫往外滚，混着泥土沉下去。

　　姜宴没答话，伸手从边上纸箱里拿出一瓶，打开一口气喝完。

　　李时他们就盯着他，喉结一上一下，没多久一瓶酒就见底了。

　　众人咽咽口水。

　　果然老大真男人。

　　几个小姑娘没见过，顿时脸红心跳，叽叽喳喳议论起来。

　　“姜宴怎么了，不开心吗？”

　　“不知道诶，但是刚刚喝酒的样子好帅啊——”

　　“是啊是啊，好man……”

　　姜宴把空啤酒瓶扔进垃圾桶，又开了瓶喝完才把心底那股子燥意压下去。

　　微眯着眼看那条路。

　　因热度而扭曲的空气像是一层雾。

　　隔着这层雾他好像又看见了刚刚那幅场景。

　　鸭舌帽下几缕头发被风扬起划过脸颊，好像时间也因这个小变化而变得缓慢起来，她眼睛很漂亮，眼角微微扬起，听见口哨声，瞥了他们一眼。

　　不屑，完全不在乎。

　　往下，牛仔裤下露出一截白的发亮的脚踝，一双黑色Nike衬的更精致。

　　“噔”

　　啤酒瓶碰到垃圾桶边缘，弹到边上的花坛里。

　　姜宴低声说了句脏话，起身，拿着书包打算离开。

　　再跟这群傻逼待上一秒钟他怕他也会变傻逼。

　　“诶——姜宴你干嘛去？”李时叫他。

　　“网吧。”他头也不回地答道。

　　“等等我，我也去——”李时收拾好书包跟上。

　　“李哥，这酒怎么办？？”

　　“扔了算了。”李时搭上姜宴的肩，“咱们今天玩什么啊？”

　　“啧——”他们嫌弃出声，“刚刚还说好几块钱一瓶，心疼地要命，这会就跟人走了，李哥不会是gay吧？”

　　姜宴把他手拉下来，又拍拍自己的肩，像是被他蹭上什么脏东西一样，看得李时一个心梗，差点气倒在地，但他没想到的是，某人下一句话，更伤人。

　　“娘们唧唧的。”他说。

　　李时嘴角抽抽，不敢回嘴。

　　他们马上就要上同一所高中，要想高中三年作业有保障，他得在这个暑假把人哄好才行。

　　“你不娘，就你爷们，老子就等着你娘的那一天。”

　　姜宴瞥了他一眼，“呵呵。”

　　他要是哪天跟他一样，不用李时说，他会先去长江里游上一游，洗清自己身上的“娘气”。

姜烟到书店的时候，徐念正拿着一堆漫画书在结账。

　　她看了看，一水的知音漫客。

　　“诶，烟子，你来啦。”徐念剪了头发，原本及腰长发没了，现在只到肩膀，看起来青春有活力不少。

　　“嗯。”姜烟应了声，把奶茶递给她，看看周围。

　　这个书店挺大的，东西齐全，左边是学习资料，右边是些名著小说什么的。

　　她翻了翻，找出高一一整套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放到结账的台子上，“先这些，我再看看别的。”

　　徐念咽咽口水，默默把自己一堆漫画书抽出几本，拿了本数学五三放上去，想了想，还是跟她一样拿了一整套。

　　“烟子，你现在就开始预习啊。”徐念在她边上，挑着圆珠笔。

　　“嗯，”

　　姜烟正在看《红楼梦》。

　　家里那个被她翻烂了，怕是保不住，刚刚看到这边有一样的，看看是不是盗版。

　　“这才暑假啊，还没开学呢。”徐念嘀咕道。

　　姜烟聪明，学习又努力，初中的时候就常年占据年级第一，本来她也是个不学无术整天折腾的中二少女，被人影响得一天不看书就手痒，最终考上W市有名的二中，她爸妈还以为她作弊考上，把人关在家里审讯了一天一夜。逼迫之下，徐念才报出了姜烟的大名，得以逃生。

　　而为了感谢姜烟，她爸妈正商量着要请她去她家吃个饭什么的。

　　“上学没时间看书，趁着放假多看看。”她说着，把那手上的书合上。

　　徐念仔细想了想。

　　忽然觉得她说的好有道理。

　　放假不学习，还等着什么时候学习？

　　这样想着，她忽然充满了学习的斗志。

　　结账的时候，徐念再次见证了土豪的姿态。

　　姜烟包里一沓现金，抽出几张，给她也顺便结了。

　　“我带了钱的……”徐念弱弱道。

　　“分开结很麻烦，反正刚好我有。”

　　姜烟大方她是见识过的，徐念跟她不熟之前还以为她是太膨胀，认识后才发现，她是真的……

　　嫌分开付账麻烦。

　　收好找回的零钱，姜烟抱起书，“去我家？”

　　两人一人一堆书，姜烟给她也拿了一部分，看的徐念两眼冒星星。

　　她家烟子简直男友力max。

　　“去我家吧，我爸妈说了让我今天要带你去吃饭。”徐念说着。

　　其实也不是今天，但择日不如撞日嘛。

　　姜烟想了想，还是应下，“那我得给奶奶打个电话。”

　　徐爸爸对她们照顾很多，这次去杭州，特地托朋友给她们找地方住，甚至还给她们找了个导游，导致这一路两人差点在杭州浪过头，不想回来。

　　徐念家也不远，坐公交两站路。

　　两人到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四点多，天气热，抱着书的两个人手都快断掉，好不容易到了徐念家门口，把书直接扔门口。

　　徐念边拍着门边嚎。

　　“爸——，妈——”

　　“你们女儿回来了，赶紧开门啊，再不开门就要热死了——”

　　还没等她嚎完，门就开了。

　　徐妈妈拿自家女儿没办法，“再这么嚎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家虐待孩子……”

　　看见一边的姜烟，脸上的嫌弃一瞬间消失，挂上温柔的笑容，“哎呀，烟子来了。”又朝屋内喊，“老徐，出去买菜，烟子来了！”

　　姜烟有些不好意思。

　　每次来徐念家，徐爸爸徐妈妈真的……太热情了。

　　“阿姨，不用了，我不挑食的。”

　　一边的徐念正搬着书，听这话偷偷吐舌头。

　　姜烟不挑食，还真是见鬼了。

　　徐妈妈给她们拿拖鞋过来，两人换了鞋，感受空调的亲切，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刚好徐爸爸从卧室走出来，看自家没出息的女儿手上抱着一堆学习资料，心里跟开花了似的，“烟子来了啊，叔叔去买菜，一会就回来啊，你们两先去玩会电脑。”

　　说完就笑嘻嘻地出去了。

　　徐念瞥一眼姜烟，小声说了句多谢。

　　刚刚姜烟给她搬书的时候，特地把那一堆漫画放她书上了，给她的只有几本五三。

　　姜烟笑笑没说话，跟人一起把书搬到她卧室。

　　一到自己领地，徐念就抽出那几本漫画塞进了柜子，正打算全部拿光的时候，被姜烟拦下。

　　“留两本，待会我还得回家。”

　　“哦哦哦。”徐念又拿出几本盖在她的书上边。

　　瞧她这脑子，还真是不够用，做戏都不知道做全。

　　闲得无聊，徐念开了电脑上企鹅跟人聊天。

　　她不玩游戏，最多时不时用手机打打王者，平时也就看看视频什么的，完全是被姜烟影响的。因为姜烟说，游戏没意思，还容易被坑，为了保持心情愉悦，远离游戏，健□□活。

　　她最近加了一个二中新生群，现在没事就喜欢在里面水，认识了不少人。

　　“哈哈哈，烟子你知道吗，刚刚有个二货被踢出群了。”

　　姜烟拿着本数学五三，看了几题手痒，随手抽了她桌上的一支笔，正写着。

　　都是些简单的集合题，她之前看了课本，背下概念也就差不多了。

　　听见徐念说话，随意嗯了一声。

　　徐念看她这样就是在听了，于是娓娓道来，“二货调戏群主，以为群主是个妹子，结果群主是个男的，恼羞成怒，就把他踢出去了，现在在私聊我让我把他拉进去，hhh——”

　　姜烟又嗯了声，继续做题。

　　徐念水群水的没意思了，看她在写，有点手痒，也拿起一本写起来。

　　电脑渐渐暗下去。

　　她没预习，有点不懂，姜烟很耐心跟她解释。

　　徐爸爸进来就看见这一幕。

　　眼睛滴溜转一圈。

　　内心狂喜。

　　他家念念没有玩电脑！

　　而且正在学习！！

　　还在向人请教问题！！！

　　但为了自己作为长辈的形象，他还是淡定咳了两声，“饭熟了，吃完再学习吧。”

　　徐念正解着题，听见他说话随意嗯了声，继续写。

　　徐爸爸仰着带小胡子的下巴骄傲离去。

　　姜烟看人走了，拿笔敲敲桌子，“人走了。”

　　“马上马上，这题就出来了。”

　　姜烟默了默。

　　好像是她搞错了。

　　这孩子还真的爱上学习了啊。

　　吃饭的时候，徐爸爸徐妈妈一个劲地给姜烟夹菜。

　　看着自己面前堆成小山的菜，姜烟笑着慢慢吃完，一口没剩，只是在徐妈妈热情地要给她再去加一碗饭的时候选择了拒绝。

　　“阿姨，不用了，我吃饱了，喝点汤就行。”

　　这孩子饮食这么健康，徐妈妈高兴地去给她盛汤。

　　一边的徐念看的心惊胆战。

　　天呐。

　　烟子吃豆子了！

　　烟子吃了一整碗饭！！

　　烟子不嫌弃鸡胸肉了！！！

　　普天同庆，可歌可泣！

　　“以后你们两就在一个学校了，学习上要互相帮助啊，我家念念脑子笨，我跟她爸爸学历不高，没法给她补习功课，烟子就麻烦你多多照顾她了。”徐妈妈说着，一边给自家傻女儿夹菜。

　　“念念虽然学习不太好，但平时很细心，我情商比较低，还得她多教我。”姜烟说着，喝了口汤，压下胃里那股不适。

　　徐妈妈心里欢喜，但还是客气几句。

　　“姜烟现在住在奶奶家吧？”她问道。

　　姜烟笑着嗯了声。

　　“那以后我让念念多过去，反正两家也不远，你们两个一起学习，氛围也好嘛。”

　　“嗯，念念语文好，刚好也可以让她辅导我一下。”

　　初中的时候她住宿，都在学校上晚自习，这些徐念爸妈也知道，平时中午给徐念送饭的时候，还不忘记给她带一份。现在高中了，要考大学，为了自家孩子着想，让她帮点忙她也愿意。

　　徐念听了半天，总觉着两人唠唠叨叨说的都是相同的话，没意思。于是吃完饭就带着姜烟会自己房间去了，关上房门。

　　徐爸爸以为她们在学习怕被打扰，也没说什么，只是叮嘱自家老婆切一盘水果送进去。

　　徐念把剩下的题做完，水果送进来了，也就没了兴致，开始跟她说起八卦。

　　“烟子，你知道这一届二中都有哪些人么？”

　　姜烟合上书，刚好也不想写了，就听她说。

　　“哪些？”

　　“今年中考第一名那个，名字跟你挺像的，我忘了，也在我们二中，”她说，“也很正常哦，我们学校奖金那么多，没理由不来。”

　　她记得好像第一名是三万，第二名两万，第三名一万，然后前五十名个两千，她刚好在第五十名，所以记得很清楚，而且她告诉给自家爸妈这个消息的时候，老徐还很臭屁地跟自己同事议论了好几天，弄得她无比尴尬。

　　姜烟倒是没怎么注意。

　　那次中考她没发挥好，只是听说是第一就没管了，但没想到是个并列第一。

　　“嗯，然后呢？”

　　“我想说什么来着，哦，对了，”徐念一敲脑袋，“他很厉害的，听说会弹钢琴会写题，还长得特别帅。”

　　最后一个才是重点。

　　姜烟笑笑。

　　“所以呢？”

　　“所以啊！”徐念一拍大腿，一脸严肃，“姜烟你有对手了！”

　　3、灯火 ...

　　姜烟倒不怎么在意这些，她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够了，对别人的事一向不怎么上心。

　　呆了会看时间不早了，她把书收拾进书包，放不下的就抱在手上。

　　“我回家了啊。”

　　徐念看她要走，赶忙起身，“我送你！”

　　出门的时候徐妈妈还给她一袋莲子，让她带回去吃，说是同事送多了些。

　　姜烟没办法，只能带着。

　　徐念把她送到公交站，周围没什么人，明晃晃的日头挂在上边，有点刺眼，她伸手挡了挡，提醒她，“回去记得加群哦。”

　　“嗯，知道了。”她答了声，抬抬手，书抱着有些膈手，很不舒服。

　　车到了，姜烟抱着一堆东西准备上车。

　　徐念灵光一闪，一下子拉住她，语气认真地说，“你且在这等着，我去买几个橘子——”

　　说完就抬腿走，留给姜烟一个潇洒的背影。

　　姜烟看她那逗比模样，无奈叹口气，顶着司机迷茫的目光上车。

　　一路上书包过重，压在肩上，腰都有些酸，但车上没座位，只能忍着。

　　这趟公交基本上都是老人家，就算有空位，她也不好意思去抢人家的位置。

　　没有直接到的站，但好在公交在那个新小区那里停下。

　　下车的时候因为东西多挡住视线，她脚崴了一下，一本漫画书滑下来掉在地上。

　　姜烟无奈，正打算把东西放下去捡，就看见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和色彩斑斓的封面一对比，显得格外干净漂亮。

　　她抬眼顺着手看，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这人长得不错。

　　姜烟审美有些特殊，不喜欢斯文秀气的那种，也不喜欢太过粗犷的，要说最和她胃口的……

　　好像还没有。

　　眼前人眉眼算不上惊艳，但看起来就是格外舒服，表明平静，底下却让人觉得有些不经意间露出的嚣张。

　　但他好像有些太高了点。

　　姜烟一米六，还算正常，但抬头看他，脖子很不舒服。

　　她不喜欢太高的男生。

　　他带着耳机，把书递给她。

　　“谢谢。”她说着，接过那本漫画放到一堆书最上边。

　　那人看了她身后一眼，没说什么。

　　恰好公交走了，他皱皱眉，扯下一个耳机，“你说什么？”

　　姜烟以为他刚刚戴耳机没听见她说的话，于是重复了一遍，“我说，谢谢。”

　　他哦了声，又戴上耳机，“不用谢。”

　　萍水相逢，姜烟也没怎么在意，转身朝前继续走。

　　留下姜宴一个人顶着日头站在站牌前，过了会，来了一辆车，司机打开门，他却纹丝不动，司机看他一眼，嘀咕两声关上门。

　　他眯着眼，太阳晒得他有点燥。

　　拿出手机，打开音乐听歌。

　　熟悉的节奏入耳，他勾唇笑笑，把手机收回去，站在原地又想了会，才抬腿往前走，一直走到前边不远处的奶茶店。

　　穿制服的小姐姐看见他，笑的甜美，“帅哥喝什么？”

　　姜宴瞥了眼里边台子上的青黄柠檬，面上没什么表情。

　　“一杯柠檬水。”

　　***

　　姜烟回家时奶奶已经吃完饭，正带着老花镜专心织毛衣，见她回来，头也不抬地说，“烟子啊，你爸刚刚打电话过来了，让你有时间给回个电话。”

　　她应了声，把书放到茶几上，揉揉肩。

　　真是痛。

　　看奶奶手上酒红色的毛衣半成品，姜烟失笑。

　　“才八月份，不用这么早准备罢？”

　　奶奶平时休闲娱乐除了和楼下的婆婆们一起打麻将，就是给她做超级多针织品。大到毛衣围巾，小到袜子，一应俱全。

　　而且为了迎合现在年轻人，奶奶潜心研究许久，做的东西也越来越精致，常常姜烟穿出去，都会被问是哪家买的。

　　奶奶熟练地换针，“烟子大了，以前的衣服早就穿不下了，我得多做几件。”

　　一卷毛线织完，她把东西收拾到一边，看到桌上的漫画书，心里有些高兴。

　　“烟子多看些连环画，劳逸结合嘛，总学习，脑子都要坏掉了。”

　　姜烟笑笑，“是是是，劳逸结合有益身心，我现在就回卧室看漫画。”

　　奶奶更高兴了，“快去快去，都放假了，好好休息别熬夜。”

　　以前姜烟来她这住的时候，她才知道这孩子有多忙。

　　几乎每天十一点睡觉，不是在写卷子就是在背书，一开始还是挺开心的，毕竟孩子爱学习，多好的事情。但长期下来，姜烟还是雷打不动十一点睡觉，从不出去跟同学玩，有时候她做饭，叫她出来看会电视，这孩子都抱着书，把电视当收音机。

　　但最近倒是好转很多，前些天和同学去了杭州玩，今天又去别人家做客，还买了连环画来看。

　　姜烟也多多少少知道奶奶的心思，于是抱着书钻进卧室，门开着。

　　先把书收拾好，然后打开电脑放歌，坐在椅子上一手抱着漫画看起来。

　　偶尔瞥一眼外边，还能看见奶奶偷偷看她的样子。

　　嗯。

　　挺可爱的。

　　徐念买的都是些少女漫，各种玛丽苏狗血剧情，在看到男主和女主尬聊的时候，她心里不禁吐槽。

　　手冷？

　　大冬天不知道带暖手宝，非得塞人家脖子里？人家不冷吗？

　　反正她是绝对不会允许别人这样虐待她的。

　　生日没收到玫瑰花不开心？

　　那她这种花粉过敏的，是不是得抑郁身亡。

　　男女主相识289天纪念日，蛋糕礼物balabala……

　　289？

　　姜烟第一个想到的就是17的平方。

　　嗯。

　　还真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实在看不下去，奶奶也出去打牌了，姜烟关上漫画书，长舒一口气。

　　拿出手机看看。

　　她把她爸手机号码拉黑了，所以一般他要联系她都会先打电话给奶奶。

　　虽然这个过程比较复杂，但姜烟已经习惯，完全改不了。

　　自己的世界有一个隐患，每次触及都会恶心到她，她必须跟它保持安全距离，以免影响到自己。

　　忽然想起徐念说让她加群，姜烟刚好闲着无聊，握着手机犹豫会，点了同意。

　　她昵称是空白，因为懒得想，又不想用真名，于是就一直都空着。

　　刚进群就有人欢迎，紧接着有人猜测是男是女，求爆照之类的。

　　寻常套路。

　　姜烟看徐念也跟在里面故意闹事，无奈笑笑，屏蔽了群消息，关了手机。

　　她的房间，采光好，不大也不小，透过窗户刚好可以看见一盏盏暖黄的灯亮着。

　　尤其是对面一楼，窗户开着，一群老人就着头顶一盏吊着的灯打麻将。

　　姜烟有次跟着去过，看着他们每人跟前就放着几十块钱，还有五毛的，看了会才发现，他们就是玩的五毛的。

　　有时候几个小时下来，输赢也不过十几块钱。

　　但每次输了钱，奶奶都会一脸不高兴，回家也不会给她弄宵夜。

　　等第二天又赢回来了，才会想起她这孙女，顺路去小商店买半斤葵瓜子带给她。

　　她还记得奶奶跟她说过，他们牌桌上无论大爷婆婆手上都带着几个金戒指，好看的紧，她心里羡慕呐，就找到机会问是不是他们家孩子孝顺送的，谁知道他们哈哈大笑，捏起桌上一个五毛说，都是拿这个找人做的，是不是很像？现在哪有那么孝顺的孩子啊，不把我们这群老不死的赶出去都算好的了。

　　姜烟听着，莫名听的眼睛有点红。

　　后来她让徐念趁她爸妈去云南的时候，给带回来一个银镯子，晚上偷偷塞在奶奶枕头下边。

　　第二天她发现奶奶一边做饭一边抹眼泪，看见她出来才止住。

　　最后那镯子奶奶仔细收着，放在她房间的小柜子里，一把小锁挂在上边，每天就把那个小小的钥匙带在身上。

　　不知道看了多久，那屋子人散了，她看见奶奶笑着和人打招呼，转身进了小商店。

　　姜烟忍住笑意。

　　看着逐渐亮起来的灯，拿出手机，思忖片刻，那处空白变成“一盏灯火”四个字。

　　万家灯火。

　　她也在其中。

　　多幸运。

　　外边传来奶奶的声音。

　　“烟子啊，奶奶给你买了瓜子，五香味的——”

　　“诶，这孩子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又在写题？！烟子——”

　　姜烟没办法，起身出门。

　　奶奶正左右张望，一边换拖鞋，一手本来支在门框上，一时不注意手空了，眼看着要摔下来，还好姜烟接的及时。

　　奶奶挺不好意思的，笑笑，自己换好鞋，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嘀咕，“哎呀，这人老了，脑子不中用，冒冒失失的。”

　　姜烟在边上扶着她，刚刚的确是吓到她了，现在想想还是有些后怕。

　　“您小心点。”

　　奶奶边点头边应下，把一袋瓜子塞她手里。

　　“来，咱们看看电视。”

　　她每次去别人家都能看到别家孩子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电视，再有的手上还拿着手机玩，年轻人不都是喜欢这样的么？怎么她买了这么多回瓜子，她家烟子就是不开窍呢？

4、凉鞋 ...

　　八月，一个适合学习的月份。

　　下个月就开学，姜烟实在是太闲，每天除了和徐念出去浪就是看书，有时候两人出去还带着书本。

　　徐念最近在预习三角函数，被折磨得死去活来，据说是生不如死。

　　最后，在姜烟赐给她一张所有公式外加勾选出来的复习题后终于停止造作，啃完那些，她算是脱胎换骨大不如前了。

　　嗯。

　　这是她的原话。

　　虽然成语看起来用的好像有点不太合适。

　　W市在祖国中心，地理位置良好，天气状况冬凉夏暖，也算不错。再加上常年抽风，天气预报基本无效，今天还顶着大太阳下起雨，滂沱大雨。

　　一般这种时候姜烟是绝对不会出门的。

　　因为出门就意味着湿.身。

　　她好像开车了。

　　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事徐念这个逗比竟然连环夺命扣，说最近学完三角函数已经成仙，要带着她去某某地看花海以示感谢。

　　姜烟真是谢谢她了。

　　下雨天看花海？

　　那还真是花、海了。

　　电话再次响起。

　　姜烟手一抖，把求导的f写成了一个叉。

　　随手按了个扩音，继续写题。

　　徐念贱兮兮的声音传出来。

　　“烟子啊，出来玩儿啊~”

　　“天晴了，不信你看看窗外。”

　　“别写题了，下雨天多有意思啊，我都在你家门口了，你再不来我进去找姜奶奶了哦~”

　　她要是进来，指不定会跟奶奶说什么。

　　姜烟放下笔，还是妥协。

　　“你去楼下等着，我换身衣服出来。”

　　“最爱你了，木马——”

　　姜烟适时掐断电话，起身去换件衣裳，顺便瞥了眼窗外。

　　青天白日，还在下雨。

　　换了双凉鞋，黑T牛仔短裤，头发也用头绳扎起来。

　　出门时跟奶奶说了声，老人家很是高兴，还让她晚点回来，送到门口。

　　“和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出去呀？”

　　姜烟默了默，说，“是徐念。”

　　“哦……”

　　语气好像有点失望。

　　奶奶递给她一把伞，边嘱咐，“马上就要开学了，趁着放假多玩玩，知道吗？”

　　“知道了。”姜烟拿着伞出门，“在家记得锁门，陌生人敲门不要开。”

　　“谁没事来敲咱家门啊，又没钱……”奶奶嘀咕着，一开门看见这么大的雨，“哎呀，下这么大啊。”

　　“嗯，我走啦。”她说着，看奶奶把门关好，自己又试了试推不开才往下走。

　　前些天听说这附近出了小偷，是在隔壁新小区，姜烟还是有些担心。毕竟老人家一个人，万一谁进来了，她又不在，怕出什么意外。

　　徐念看她走下来，蹦蹦跳跳朝她打招呼。

　　“烟子！”

　　她看着人家一双笔直的大白腿，羡慕地摸摸鼻子。

　　姜烟一张脸不算多么惊艳，但看着就是莫名的很漂亮，尤其是一双眼睛，每次看着她，都让人脸红心跳，撩到不行。

　　还有大白腿，今天踩着一双平底凉鞋，衬的更加修长，要是她是弯的，早就摸上去了。

　　徐念收了伞躲到她伞底下。

　　“去哪？”姜烟问她。

　　“咱们打个的吧，这样快一点。”

　　因为怕被淋湿，她今天没背包，但口袋里还是装了几张红色毛爷爷。

　　两人走到路边搭车，等了会才来一辆，徐念报了地址，那师傅开价一百。

　　姜烟拉住要上车的徐念，面色微冷，“等下一辆吧。”

　　那人看情况不对劲，笑道，“开玩笑的，五十吧，看你们是小孩子，打个半折。”

　　姜烟勾唇一笑，“那多谢叔叔了。”

　　说完就带着徐念上了车，两人坐在后座，徐念偷偷朝她吐吐舌头，给她发企鹅消息。

　　吓死我了，是不是差点被坑？

　　姜烟发了个嗯。

　　一路上还算顺利，没怎么堵车，等到地方，姜烟付了钱，和徐念一起朝“花海”走过去。

　　这片地方也是最近才建起来的，一片浪漫的紫色蜿蜒而去，仿佛看不见尽头，边上还有个池塘，里边种着荷叶。

　　“啊啊啊啊——”徐念拉着她的手尖叫。

　　“薰衣草诶！！！”

　　姜烟勉强笑笑，不忍心打击她。

　　熏衣服的草而已……

　　买了门票，这个时候没什么人，看台上空荡荡的。

　　还好下了雨，姜烟花粉过敏也不算特别严重，所以感觉还好，可以忍受，只是不能靠太近。

　　底下的花被雨打焉了，但在近视的徐念看来也是一副美景，兴奋地想拉着她下去浪，说什么要去花海里徜徉。

　　姜烟心说我谢谢你嘞。

　　“我花粉过敏，在边上给你拍照行不？”

　　“好好好！”

　　说完徐念就拉着她往下跑，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

　　雨小了不少，姜烟一手拿着伞，一手拿着手机，朝花海放下抬抬下巴。

　　“少女，去吧，徜徉在在花海里。”

　　徐念深吸一口气，直接豪放地脱了鞋，还撺掇她也脱了，感受一下大自然的气息。

　　姜烟没办法，把两人鞋丢到一边。

　　徐念蹦跶着往里走，边走边问，“可以了吗？”

　　她手机里的徐念渐渐变小，终于距离合适，“撩一下裙子。”

　　徐念很是配合，挂起大大的笑容。

　　“咔”

　　照片里光线刚刚好，徐念一身浅蓝色连衣裙很漂亮，头发上沾了些水，短发被风扬起，双手张开，像在飞。

　　“啊——”

　　她还没欣赏完，就听到一声尖叫，再看过去，徐念不知道去哪了。

　　“徐念？”

　　姜烟慌了，往里走了几步，终于听到她声音。

　　徐念裙子上沾了半身泥，头发也有点乱，踉跄着站起来。

　　“神经病啊，没事躲草里干嘛！”

　　“我擦，明明是你先踩到我的！！”

　　“你又不吱声谁知道你在那，有病啊！”

　　“老子玩捉迷藏，吱你妹的声——”

　　话还没说完，像是意识到什么，李时低声说了句艹，心想这下算是完了。

　　果然，下一秒边上就有人叫唤。

　　“哎呀，李哥，找到你了，快快快出来脱裤子——”

　　紧接着忽然热闹起来，又有几个人窜出来起哄。

　　“诶，李哥，这是你鞋子吧？？喂鱼了哦——”

　　姜烟刚想出声阻止，就看见那群男的拎起她放在一边的鞋子，看都不看就扔进了池塘。

　　根据这个距离，这人臂力不错。

　　李时也看见了，低头看看自己脚上湿透的球鞋，吼道。

　　“扔你妹！那是别人的！”

　　还拿着一只白色帆布鞋的人一愣，摸脑袋咧嘴一笑。

　　“嘿，我说怎么感觉那么轻……”

　　他边上人也摸摸脑袋，刚刚他明明听到有人说，把鞋扔了的啊。

　　姜烟叹口气，扶着气呼呼的徐念走出来，边上那些人早就过来了，都是跟她们年纪差不多的男孩子，还有几个女孩，撑着伞站在一边，大概是约着一起出来玩的。

　　她一眼就看见了他。

　　那天帮她捡漫画书的人，今天黑T长裤，顶着半湿的头发看着她，眼睛很黑，像是看不见底。

　　李时也爬上来了，现在反应过来了，有点不好意思。

　　“那个，刚刚是我的错，真不是故意的，就是一起在瞎玩……”

　　徐念白他一眼，“我呵呵。”

　　“这怎么办，把人鞋也丢了。”一个寸头男生说着。

　　徐念认识他，就是刚刚丢她一只鞋的那个。

　　几个女孩子也凑上来，指着徐念的裙子叫到，“呀，裙子脏了，好丑啊。”

　　徐念一听，眼睛立马红了，撅着嘴看向姜烟。

　　那样子可怜巴巴的，委屈的要命。

　　姜烟替她理好裙角，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们一眼，语气平静，“妆花了。”

　　“啊——！”

　　又是一阵尖叫，她们到另一边拿出随身带着的小镜子看看。

　　徐念憋住笑意。

　　还是她家烟子好。

　　李时啥也不知道，他只知道现在他不用脱裤子，因为他们得想办法把这两位送回去。

　　谁让他们手贱，把人鞋扔了呢。

　　“这样吧，我们是骑车来的，你们两住哪，我看天晴了，待会把你们送到家行不？”李时想了半天才想出这么个法子。

　　徐念也不是小气的人，看他态度诚恳，点头答应，“我家在xx路xx小区。”

　　骑车得一个多小时。

　　“就你送吧。”她伸手一指李时。

　　“不行！”边上一个女孩说道，“他送我过来的！”

　　粉色裙子，扎着漂亮的头绳，娇气的不行。

　　徐念是个软包子，一下子被吼得没了气势。

　　“怎……怎么了，我就要这个神经病送！”

　　眼看就要吵起来，李时头疼，“好好好，姑奶奶，我送你回去，那什么，沈闫莉，你跟着毛子回去。”

　　女孩子不做声了，哼了声就回到自己小团队。

　　李时又问姜烟，“你住哪？”

　　小美女很眼熟啊，像是在哪里见过。

　　姜烟认出他们，但没说什么，报了地址。

　　“好像姜宴住那吧。”一人说着。

　　她愣了下。

　　这名字......

　　李时伸手刚想给那臭小子一巴掌。

　　给姜宴安排任务，找抽吧，他上次让人给他带个学习资料都被人嘲动手能力差。

　　结果就听见一直没说话的姜宴说话了。

　　“我没意见。”

　　李时一堆话卡在喉咙，生生咽下去，最后挤出一句，“那就这样吧。”

　　我滴乖乖。

　　姜哥哥后座要载人啦？

　　他跟姜宴从小到大这么多年的关系，都没能享受一下坐后座的滋味。

　　偷偷打量下面前的人。

　　嗯，腿真漂亮。

　　赤脚站在地上，扎着的头发湿透，没带妆，但还是很漂亮。

　　他语文不好，想不出什么形容词，但唯一知道的就是——

　　他姜哥哥眼光真不错。

　　姜烟没什么意见，人家都主动提出送她们了，不要白不要，不然要是这么回去，徐念指不定能跟她哭几天。

　　“我也没意见。”她说。

　　姜宴没说话，眼睛扫过她赤着的脚，又慢悠悠移开。

　　舌尖扫过牙齿。

　　嗯，今天天气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