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听老赵谈到他自己的故事,说自己一个人在广州卖唱的时候,一开始总觉得那就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到某一天自己在地铁口卖唱,宽阔单独的走道,人很少。他一个人唱着歌,言语之间都是苦涩。某天有个老人在他面前驻足,问他,年轻人,为什么你的歌听起来有点儿伤感?我不懂音乐,可是你的歌怎么透着一股子绝望。那一天他哭的泪流满面,觉得这并不是他要的生活,他一直觉得孤独是一种自我放逐的享受。但是那一刻,不是孤独,是寂寞。
他那一刻觉得自己眼前过的生活是如此的不真实,他太想做出一些改变了。背着吉他浪迹天涯也许看似自由潇洒,但是那一刻,他觉得不是他所追寻的了。他说,快乐这种东西,只有跟人分享的时候才能变得真实。
那独处,是什么呢?我觉得是思想和空间上面都有的留给自己的一点自由或者说自主吧。我也是个习惯了独处的人,虽然很多人觉得我性格随和,极好相处。但是我最烦人交往黏黏糊糊的那种状态。我们可以很好,好到你发生什么事情一句话我就义无反顾冲来你身边。那就算是这样,我们应该有自己独处的空间,留白的空间,管我发呆也好,看书写字也好,或者干脆舒服的睡一下午也好,我想做就做,你无权干涉。这大概也是我这么久没有办法谈男朋友的原因吧,我没办法说没有彼此,吸引,但更害怕走的太近。
我出门旅行的时候常喜欢早起,就是那种鸡刚叫,太阳还未升起,所有人都还在沉睡的早晨,一个人出去漫无目的游荡。
真是件特别美好的事情。
我在大理的时候,早上六点左右到的,整个古镇都是安静的,沉睡在弥漫的晨雾中,我行走在太有厚重感的条石街道,心情好的出奇,整个古城在慢慢的苏醒,我走在他的脉搏当中,有种整个天地都属于我一人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
在丽江的时候我也拥有这样一个早晨,空气潮湿,下着小雨,在老街道转角遇到卖彩绳的阿姨,她说绑上漂亮,还会带去好运。我是个时常理性大于感性的人,所以我大多数时候都能告诉自己这不过是个促销的伎俩。但那天早晨我被雨水冲刷后,陷于美好晨曦中的小城被迷的不知荤素,乖巧的就让她在我头上绑了两根辫子。奇怪,我那时候只觉得心情很好,绑上彩带的我故意妆着当地人,自以为很漂亮。我穿着大理买的阔腿裤和京剧脸谱布鞋,穿过小桥流水的小巷,在四方街看着当地的纳西族阿妈跳舞,然后太阳出来了,晒太阳。
在喀纳斯的时候我也庆幸自己有这样一个独处的早晨,那天早晨我本来跟其他几个同行的朋友约好七点起床搭班车去神仙湾看晨雾。我喜欢这样静谧独特的美好,兴奋的一晚上没睡好觉,第二天准点被闹钟喊起来,在微信群里喊了一嗓子无人回应之后,我自己一人出了门。还记得喀纳斯的早晨冷的出奇,我披了我的格子呢大衣,冲进漫天的雾里。新疆跟北京用的是同一个区时,但是新疆的实际时间要比北京晚两个小时,所以七八点钟的喀纳斯就等于五六点钟的样子。天刚刚蒙蒙亮,山里雾多,路并不明显。我绕过了一排排小木屋,来到喀纳斯的桥上。我前一天徒步经过的时候就喜欢这个地方,河水清澈,但呈现出来的是好看的乳白色,乳白色还带点儿蓝,是我用颜料都调不好的颜色。但是前一晚到的时候天都黑了,其实看的并不真切。我站在桥上,闭着眼睛感受河水冲过我脚下的桥,空无一人的空间里面,我能轻易的感觉自己跟这方天地的连接,跟那水,那桥,那树 那晨雾。。都在一起。在我陷入这种自我营造的缥缈当中的时候,有两个兵哥哥跑着步从道路拐角处出来,划着整齐的步伐再消失在道路另一头的雾里。一个牧民骑着一匹黑色的真能称骏马的马匹从道路遥远的雾中奔驰而来,马姿势极优美,哒哒声跟流水声很是配合的来,马匹后面还跟着两只类似阿拉斯加的跟班。一人一马两狗,转瞬间就又消散在雾里面了。我还记得两只狗冲我哈着舌头温柔的眼神,比他们只给个冷漠背影的主人可爱的多。这是一个属于我的早晨,也是一个属于他们的早晨。我是他们无数个相似晨曦里面的一个插曲。他们却确实分享了我唯一的一个喀纳斯独处的安静晨光。。
当时读奶茶的那《我敢在你怀里孤独》,感慨很深。得到这本书是个意外的惊喜,那时候跟朋友约去爬五指山,就住在山下的一家青旅里面,青旅的老板居然是个山东的老阿姨,热情的一塌糊涂,是那种对我来说容易一时头热多住几天的那种热情。青旅是一个小别墅,三层,那时候是淡季,基本没有其他客人,晚上下了雨。我就去阿姨书柜上捯饬出这本书来,盘腿坐在大门口的草垫子上,就着雨声读完了。
她在里面说,看旅行网站上,某些游客曾建议,从哪里出发到哪里的巴士记得买右边的座位,因为右边风景比较好。从哪里到哪里的船要买二楼的位置。我想起我的人生坐巴士理论。无论买的车票对还是不对,无论这辆车要去哪里,我有没有座位,总之,出发就对了。人生的探险好奇,总比一切都可预知要好玩多了。 感觉不能再爱她。
《借山而居》里面说到,所以,山上最美的时候是刚下过雨,但人一般听到要下雨,就会躲在屋子里,更不用说上山。最有存在感的瞬间一定是独处,但独处却面临着无人共享这天地之大美的孤独。
嗯,所以没有必要为了讨好别人而放弃自己独处的自由吧。我每次都是在自己独处思考的时候才更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啊。
我希望在知了能叫的一个夏天,这一生,每一天都是实实在在的一天。
嗯,至少真切,不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