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历史 丨陶渊明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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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渊明是个柔弱之人,当他满怀激情踏向社会时,却发现,与其在大染缸中浸淫,还不如回家。他所处的那个时代,正是东晋末世。至于如何在末世生存,其实随波逐流更好些。

翻开陶渊明的履历,会发现,他在世俗生活中一步步退却,直至再也找不到回头路。但是,对于这种退却,他是心甘情愿的。他从一个激情澎拜的青年变成一个性本爱山丘的老人,其中的无奈也只有他才知道。可是,谁能说放弃在尘世间的追求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十九岁的陶渊明在叔父的资助下,去建康(南京)求职。他到了南京,与人打交道时发现,官场上的人基本是一群行为艺术家,在酒席上脱光了,披头散发,狂呼乱叫。他虽有酒量,却对此充满畏惧,说白了,他实在无法融入这种生活,于是回家,做一名教书先生。作为一名文学青年,闲暇时,他自然笔耕不缀,《闲情赋》让他名声大噪。其实,这篇赋可看作是荷尔蒙的杰作,“瞬美目以流眄,含言笑而不分”,看起来,他爱上了某位女子。有趣的是,这篇赋并没赢得女子的芳心,倒是让江州刺史王凝之看上了,让他做了江州祭酒,祭酒这个职务,可不是什么闲差,武器督造,地方治安,钱粮储调,户口田赋,农田水利,军服供应统统都要管。这些事把陶渊明烦得一塌糊涂,实在干不下去,辞职回家。

至于他的家,已经发生变故,第一任妻子因难产而死。他回到家,只能与老母相伴。

三十四岁时,他与第二任妻子结婚,婚后,生活虽然清苦,但倒也不失幸福,第二年,大儿子便出世了,再隔两年,二儿子出世,接着,一对双胞胎也出世了。这时,摆在陶渊明面前的问题是如何养家糊口,小儿嗷嗷待哺,他总不能用诗文去喂养吧。

他到了荆州,在桓玄手下做属吏,桓玄是桓温的小儿子,他继承了父亲的那颗野心。陶渊明在他手下,也做不下去。隔一年,因为母亲病去,他便打了辞职报告,回家去。第二年,桓玄蠢蠢欲动,举兵攻打南京,篡位称帝。没多久,刘裕就把桓玄赶走了。刘裕为宋武帝,南北朝时刘宋王朝的开拓者。

刚开始,陶渊明对刘裕充满希望,觉得这人是救世主,去他手下做了参军。但刘裕并不是救世主,只不过是个稍稍靠谱的野心家,为了铲除异己,他杀了一些忠勇之士。至于一些混球,因为拥护他,反倒成了高官。对于这种情况,陶渊明无论如何也看不下去,他又一次选择辞职。

只是,清苦的家境在吞噬家人的健康,结婚六年的妻子得了痨病,留下四个孩子,撒手人寰。

看起来, 他在娶第三任妻子时对媳妇有身体强健方面的要求,因为从第三任妻子后来的表现来看,她是个干农活的好手。

第三任妻子又为陶渊明生了个儿子。这下,陶渊明有了五个儿子。

出于生计的压力,陶渊明不得不又一次出仕,在叔父的介绍下,他成了彭泽县令,不过,他做了八十一天,就辞职了。这又是为何?因为他实在厌烦官场应酬,浔阳郡派人来视察,属吏对他说要提前准备做好表面文章。

他听了很生气,说,“吾不能为五斗米折腰,拳拳事乡里小人邪。”

于是,他将官印上交,辞职回家。

十三年断断续续的仕途生涯就此结束。回家后,他写了《归去来兮辞》,这其实是一篇正式辞职报告,从此,他与官场一刀两断。不管生活如何清苦,再也不要踏进官场半步。

他写过一首诗,名为《饮酒》,但看起来与饮酒没半点关系,当然,也不能排除这是他饮酒之后的一时兴起,因为他确实喜欢饮酒。他似乎在感慨,又似乎在总结自己的乡村生活,“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悠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

【陶渊明(352或365年—427年),字元亮,又名潜,私谥“靖节”,世称靖节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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