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所熟知 沈从文的《边城》,边城承载了沈老的儿时记忆。 《边城》的最后:“可是到了冬天,那个圮坍了的白塔,又重新修好了。那个在月下唱歌,使翠翠在睡梦中为歌声把灵魂轻轻浮起的年青人还不曾回到茶峒来……
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
凤凰古城埋藏了太多记忆,沱江的水昼夜不止,潺潺流淌,岸上的吊脚楼错落,行人如织,我想吸引游人的不止是沱江的水,古老的城,也有陈渠珍的情深,西原不远千里随夫的旷世奇缘。
西原随夫征战,不畏流烟失火,在波密之役,在生死场上,伸展双臂接住陈渠珍。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让时光回溯,清未民初在藏地,林芝贡觉的营官加瓜彭错在自己的府邸外,摆宴款待驻藏的汉兵。在这一刻陈渠珍结识了那个马术精湛,明媚善睐的藏族姑娘——西原
“妾乘油璧车,郎骑青骢马。何处结同心,西陵松柏下。” 苏小小没有如愿和那个书生在一起,西原比较幸运,在加瓜彭错的撮合之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婚后,陈渠珍跟随驻藏大臣赵尔丰南征北战,进攻波密之时,他叮嘱西原,这次十分凶险,希望她留在林芝,西原没有听从,这一仗关乎生死,陈渠珍被围在城墙一隅,西原先跳下一丈多高的围墙,伸展开双臂,对他说:“你快跳下来,我接住你……”——舍命相助。
想到四面楚歌的垓下之战,项羽被围困在乌江边上,项羽之妻虞姬,凛然大义,她深知自己会是项王的牵挂,不希望落入敌军之手,在生命的尽头,最后一次为他拔剑起舞:
“ 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
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舞罢,自刎,以断项羽后顾之私情。这是何等悲壮!回到千年之后,危难关头“没有各自飞”,选择了殊死搏斗,力挽狂澜伸展双臂保护陈渠珍。
1911年,10月,武昌起义爆发,随即各地革命四起,驻藏士兵预发生变乱。陈渠珍 虽然身在藏地,却时刻了解天下局势,他知道清朝命数已尽,不想再为清廷服务,身为清朝士兵,又不想叛变也不想镇压革命,他决定带着自己的妻子和湖南老乡回到自己的故乡——湘西。
“离家太远会忘记故乡……”,回湘西的路途遥远,十月是寒冬的起点,这一路注定会风雪交加,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西原这次仍然追随自己的丈夫,西藏和湘西相隔千山万水,前路漫漫,即使西原能和陈渠珍一起回到湘西,也很难再见到她的父母了。“父母在,不远游”,西原知道这次离别可能是最后一次相见了,她的妈妈把自己珍藏多年的珊瑚山送给了女儿,临别之际,西原泪如雨下。
席慕容有一首诗《渡口》
让我与你握别
再轻轻抽出我的手
知道思念从此生根
浮云白日 山川庄严温柔
让我与你握别
再轻轻抽出我的手
华年从此停顿
热泪在心中汇成河流
是那样万般无奈的凝视
渡口旁找不到一朵可以相送的花
就把祝福别在襟上吧
而明日
明日又隔天涯!
我们在出生的那一刻便和自己的爸妈握紧了手,一晃二十载过去了,未有过很大的诀别。
然而西原纵然是哭,也要追随自己的爱人回他的故乡,从十月到次年五月,他们一行人走了七个月,抵达西安时,只剩下七个人。
这一路穿过了羌塘荒原,翻越了唐古拉山,过青海到西安。在那个年代,这路程的艰辛可想而知。
到达了西安,西原日笃,她想起远方的家,想起自己生病时,母亲一口一口给自己喂糖水,热奶茶…… 诀别之际对陈渠珍轻语:“西原万里从君,一直形影相随,不想竟然病入膏肓,不得不与君中道而别……愿君南归途中,一路珍重,西原不能随行了”。
那一年西原19岁,离开家的1911年发生了很多大事,广州起义,72名烈士葬身于黄花岗;武昌起义,辛亥革命爆发;居里夫人获得诺贝尔化学奖;到达西安的1912年,中华民国成立,承载千余名乘客的泰坦尼克号沉入海底……这些重大事件中外皆知,而此时西原的死,唯有陈渠珍为他悲恸!
西原死后,陈渠怎把她埋葬在西安城外雁塔寺。陈渠珍归湘西,割据一方,成为“湘西王”
1921年他把西原的遗骸迁到了湘西凤凰。随后,他追忆往生,用笔墨写下自己的一生和那位誓死跟随他的姑娘——西原
————坤 《艽野尘梦》带给我的震撼和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