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第五章 逃离12

文:ShakespeareSky(莎士比亚斯基)

12

电话突然响起来的时候,黎敏一下就又惊醒了过来。

是林萌:“喂,怎么还没来呀,都准备上菜了,你到哪儿了?”

黎敏左右张望,完全分辨不出方向,就又虚虚地对林萌说:“噢,你们吃吧,我就不过来了。”

林萌一笑:“哟,老实说,怎么回事?艳遇?”

黎敏没法儿回答:“也不是,就是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林萌马上惊呼:“一个人?你确定是一个人?”

黎敏左右环视,的确是自己一个人,正好旁边有条长椅,索性就走过去坐了下来:“嗯,真不过来了,吃晚饭联系吧!”

林萌才又似乎有些失望,但口气又变得怪怪的:“那就不打扰你了呢,主意安全,随时打我电话。嗯”

黎敏“嗯”了一下表示同意,就又随即挂了电话,同时四下张望起来,想要分辨出自己的位置来,可是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完全就到了迷路的程度了,而四下也已经安静了下来。黎敏循着四面的确定方向,奇怪的是就有了似曾相识的感觉,也没有焦虑的情绪上来,然后就坐在椅子上出神。

冰凉的实木长椅很干燥,一扭头,竟然被套住了几根头发,一下就忍不住“嘶嘶”地叫疼起来,瞰着脑袋想用手指去拨弄,却一下就看见了椅背上的一处刻痕,很浅,浅到在这混沌的夜色里不仔细看就根本没法儿辨识,然后就笑了起来,因为刻痕的内容就是“明敏”两个字,然后就一下愣住了,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再四下张望,方向瞬间就变得清晰了起来,此时的自己就正在这百年校府之中。甚至,这所有的一切,仍然都没有变,不远处的楼顶的巨大霓虹仍然是那么样地亮着,黎敏努力去从回忆中搜索,却依然无法准确地说出这是哪一年,是一个什么日子,依稀的印象就是暖和的阳光烤得自己混混欲睡,在这把长椅上,自己靠在佟明的肩膀上要睡,佟明拿着钥匙串一点一点地刻出了这两个字。

想到这里,黎敏才又安下心来继续坐着,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到了这里,可是这竟然又让自己感到很安心,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那年初春,这个学校的樱花开了,黎敏不太想去看,觉得没有什么好看的,听人说得再多,也就和桃花无异。可是第二天还是一大早,就让佟明的电话给叫醒了,他不知道是从哪里借来的自行车,在自己的宿舍楼下一遍遍地催,可把黎敏都快烦死了,才又空着肚子,撑着半醒的脑子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到了这个学校。

黎敏骂佟明为何要这么早,佟明说是过了八点就要买门票的,早点来,玩一天岂不是更好么,就又拉着佟明去找食堂,混进别人的教工餐厅,吃了个饱饱的,才又锁了自行车在银行门口,一起去找樱花。

当时的黎敏还要烦着在,一边走一边抱怨,佟明也不多说话,可是一到了樱花大道上,黎敏就傻了眼,妈的,怎么这么好看,完全没有道理嘛,只见那整整的一条路上,还没长出叶子的樱花树上,像是下过一场鹅毛大雪一样,光秃秃的纸条上就开满了遮天蔽日的花瓣,那么饱满,那么洁白,黑色的树干上,升职都要被挤得密不透风。

而因为时间还早,朝阳初升,自己简直都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前,是不是一片洁白的梦幻了,就一下子来了精神,跳到樱花树下,要佟明帮自己拍照,佟明只是轻松一笑,就把脸伸了过来,黎敏一兴奋就长大了嘴去咬了一口,然后就听见佟明龇牙咧嘴地喊疼。

两个人一会儿跑到半山公寓的顶上,一会儿又倚坐在樱园里的长凳上,赏花的游客们也就渐渐多了起来,而时间还只是早上九点半的样子,况且已经是拍了好多张照片了,黎敏的困意也就上来了,就嚷着要睡觉。

佟明带了她左拐右拐,终于是拐到了教职工宿舍的一个小广场上,也就是这里,黎敏开始靠着佟明的肩膀上睡,佟明一会儿翻看刚刚拍下的照片,一会儿仰着脑袋抽一根烟,然后就用钥匙串在长椅的悲伤摁出来了这两个若隐若现的字。

似乎是上大学的第二个春天,黎敏想了又想,但还是不能确定,但心里就感觉好舒服了,就又左右走动起来,可经由完全不记得当年是从哪边走出去的,闭着眼睛来回了好几趟,反而是越加地糊涂了,而眼前的一切也似乎完全虚化掉了,没有意义了。就又试着找感觉,跟着感觉走,尽管什么也不想地慢慢走,偶尔定一下神,想一想对不对,然后奇妙的事情就发生了,似曾相识的感觉也越来越强,对,这个转角,就是那个转角,依稀就记得这里又一段围墙,是的,好像还是说了一句什么话。可是,究竟是说了什么话呢,自己竟又完全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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