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事业务开发多年,也负责过多条产品线技术,始终未能作出一个自己和“用户”满意的作品。这几年“技术套路”愈加熟练,同时也越来越感知到技术是一个产品成功的非决定性因素。
技术就像计数机科学最基础的01进制表示,具有明确的是非边界,具有普适性,更偏像我们理解的“理科”;产品则没有明确的对错标准,也没用通用普适的产品经理,一千个公司也许有一千种产品经理,产品更像是一门典型的“社会学”。
就像人人都是架构师一样,人人也都是产品经理。做业务过程中,技术也会有自己的一些产品想法和认知(大多数也是从一个用户角度去表达他们的需求看法)。跟不少产品经理搭配过,始终未能洞悉她们需求背后的理论支撑。绝大部分是竞品的拷贝和大客户的诉求转述。我始终坚信成功产品背后有一套理论可循,让她们推荐一些产品方面的书籍,“产品方法论”就是她们强推荐的一本。这本书引用了很多微观经济学的概念(可能之前学过,勾起不少共鸣)来阐释产品本质,思路跳跃性较大,给人“说的有理,过目即忘”的感觉。还是老办法--写写读书笔记加深印象。
什么是产品经理
软件时代的产品经理通常是和销售人员一起,到客户侧沟通,了解客户明确的需求,并将之转化为功能需求文档,推动开发工程师研发并上线客户需要的功能。这个可以理解为广义上的产品经理职责,在小公司往往是创始人一个人承担这些职责。但是在一些较大的软件公司,为了企业效率的提升,它们的产品经理又细分为以下3类岗位:
- 产品市场经理,也就是面向市场的产品经理,主要研究用户的需求。对应字节的客户成功岗位。
- 产品经理(我们通常意义上说的产品经理),负责产品功能的解决方案设计,满足从产品市场经理处收到的用户需求,对应字节的产品经理岗位。
- 项目经理,主要负责各种项目的管理,通过团队管理和协调的方式,确保项目按时交互。这类角色在字节这样的互联网公司叫PMO(project manager officer)。
互联网行业可以说是软件行业的2.0,但产品经理没有本质变化,只是相比传统软件行业,具有以下特点:
- 信息复制分发的边际成本低
- 用户量巨大
- 快速迭代
- 关注指标数据和AB测试
- 体验设计价值增大
产品经理的工作内容
产品工作属于强实践性的社会科学。产品是企业与用户的价值交换媒介,用户选择产品的行为有很强的社会性,既受当下情景影响,也受偏好、认知、制度、经济能力等约束条件的影响。同样,企业做产品决策,也要基于社会环境的大背景。
产品经理的工作职责贯穿整个产品的生命周期。包括需求收集(也可以理解为产品定义)、生产可理解的方案文档、协调落地、量化收益。
产品工作的2大核心
用户模型
用户模型是指产品用户和潜在用户的偏好和行为反应模型。预判产品迭代后的用户行为变化。要以异质性、情境性、可塑性、自利性、有限理性的用户行为为基本单位研究产品的用户模型,并通过大量真实个体为样本进行洞察、分析、推理。
行为的产生是意识和外界刺激共同作用的结果。产品经理不但要研究行为,更多的是要研究行为背后的意识,从而预判不同的产品功能对用户未来行为的影响。
产品经理需要关注宏观背景和微观场景。宏观背景是指独立于产品之外的外部客观因素。不同时期、不同地域、不同国家的宏观背景可能都不相同,而不同宏观背景下的用户又会有所不同。微观场景是指直接影响用户当前意识的环境。用户处于不同的微观场景中,意识和行为都会有所不同。
交易模型
交易模型研究是指以交易为基本单元来研究产品,目标是建立可持续交易的互惠模型。产品是企业跟用户进行价值交换的媒介。交易模型是产品价值体现和产品运转的底层机制。产品经理除了掌握用户模型,还需要理解一个领域各利益方的价值判断和行为习惯,以及产品实现中的各种干扰因素,这样才能自如的设计和优化交易模型。
产品每增加一个属性,调整一个功能,都是在调整效用组合,给用户提供不同效用,或增或减。好产品对用户有效用,对企业有收益,且是可持续的。
产品、用户和企业
企业以产品为媒介,与用户进行价值交换,达成创建商业价值的目的。本质上交换的不是产品这个媒介,而是产品背后的各种用户价值。企业不可能满足用户无限的欲望,企业能做的是在给定条件下,选择满足哪些用户需求,创造哪些用户价值,以更多地促成交换,让企业有最高的边际收益和ROI。一句话总结就是创造“有利可图”的用户价值。
用户不是自然人,而是需求的集合。由于不同产品满足用户不同场景下的需求,当某个产品完全满足了某个用户在某个场景下的某类需求,就可以说此用户是该产品的一个用户。用户有异质性(用户千差万别,没有完全一样的用户)、情境性(行为受情景的影响)、可塑性(用户偏好和认知会随着外界不同的信息刺激发生变化和演化)、自利性(最求个人总效用最大化)、有限理性(最求理性,但是能力有限,经常被骗)这5个属性。
用户价值由用户主观效用决定。效用是欲望的满足程度,人通过消费物品和劳务满足欲望。用户价值具备认知依存(用户的认知决定了他的偏好)、情境依存(有情境才有用户)、经验反馈演化(用户总是变化的)三个特性。
用户价值=新体验-旧体验-替换成本
企业的本质是发现市场获利机会并生产效率高于市场。产品经理这个职业能为企业创造最大价值之处就是在于“发现市场获利机会”。大型的市场获利机会,一是源于市场环境和制度变化,二是源于关键新技术,三是长期关键因素--组织建设能力。抓住机会和最终实现生产效率高于市场,都相当依赖于组织建设的能力。企业靠科层制自上而下做出的权威决策必须胜过市场平均水平,这样企业的效率优势才能超过竞对。
对产品而言,最核心的价值概念就2个:使用价值和交换价值。使用价值即产品各种效用,用户价值也是指使用价值。交换价值是一种使用价值和另一种使用价值相交换的量的比例或关系。产品的市场价格反应其交换价值。
用户购买或使用产品,是为了获取使用价值,但企业做产品是为了获取交换价值。只有通过交换才能解决产品使用价值和交换价值的矛盾。交换价值要通过产品交换完成交易才能实现。
产品一开始就应该为了企业和用户间的交易(价值交换)而存在,产品即交易。产品即交易里的交易是指人的人和有意识行为,看作付出预期代价购买预期收益。
从用户角度,用户期望“效用-成本>0”, 其中成本包括直接成本(付出的金钱陈本、时间成本、隐私数据、态度等)和交易成本(寻找成本、学习成本、议价成本、保障成本等)。
从企业角度,生产产品的前提是“收益-成本>0”。收益包括现金收入和流量信用积累等。
产品即交易
相同产品对不同人的用户价值是不一样的,虽然是“等价交换”,但实际每次交换都给双方带来了新的价值。交易创造价值,一个企业的核心最终目标就是创造交易。
交易模型是指产品经理发现和设计合理机制,它能促成用户做出某种行为(即交易),且可持续。交易模型在某种意义上就是商业模式。
企业以产品为媒介,创造用户价值并和用户交换。企业的一切行为也应该围绕“让交换行为更多地发生”。具体做法:
- 持续发现和追加可交换的、有利可图的用户价值。价值有短期价值和长期价值,即时收益可能是负的,但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在企业整体战略(长期价值)是正向的。
- 创造和更高效地创造这些用户价值。会不断有竞品模仿和超越,只有更高效的创造才能形成持续的壁垒。
- 持续降低生产成本和所有交易成本。
- 企业行为的权重,按影响用户交换行为的ROI排序。不同产品,即使相同产品不同阶段,不同因素对用户交易行为的影响是不同的,只有按照ROI排序,才能更多更快速的提升交易量。
- 维护企业生存能力和可持续发展能力
效用
效用是欲望的满足程度,人通过消费物品和劳务来满足欲望。关于效用的2大原则:边际效用递减原理(随着财富的增加,满足程度的增加速度不断下降,即一阶导数大于0,二阶导数小于0)和最大效用原则(人是为了获取最大效用而非最大金额)。
效用是多样的,包括但不限于货币、时间、身体需求、心理需求、信念、情绪、认知等。最基本的效用便是货币。
产品效用对用户需求的满足程度大体可以分为4类:底线需求(不能低于)、够用就好(不用高于)、越多越好(愿意多支付)、惊喜(超过预期或参考系)
用户的欲望是无限的,而愿付出的代价是有限的。一般来说,我们需要满足用户的“底线需求”,把“够用就好”的需求打磨到边际回报率最划算的那个点停下,然后把“越多越好”的价值创造到具有极高的投入产出比,适量提供“惊喜”。
一个产品不可能满足所有的欲望,产品是一组约束条件下的一个效用组合。分析产品的用户价值时,不能把产品当成一个整体来看,二是要拆成用户视角的各种效用,然后来分析各种产品属性迭代对一个(或一组)效用可能的影响,进而分析预判这个效用变化对应的用户行为变化。
边际
边际也是理解交易模型时必不可少的概念。在产品语境下需要理解的边际概念包括边际效用、边际效用递减、边际成本(可以理解为每产生一定用户价值投入的生产成本)和边际利润(给定约束条件下,再多做一笔交易,增加的额外利润)。
成本
成本从不同角度可以分为机会成本、交易成本、边际成本、固定成本、可变成本、沉没成本、平均成本、会计成本等。
交易成本是指完成一笔交易时,交易双方在买卖前后所产生的各种与此交易相关的成本。本质就是所有用户(买房)付出的但是企业(卖方)没收到的成本,以及企业付出但用户没有收到的成本。比如用户搜寻付出的时间,企业交的税费等。
交易成本的6项来源:
- 有限理性:进行交易的人,因为身心、智能、情绪等限制,在最求利益最大化时受到限制和约束。
- 投机主义:参与交易的各方,为寻求自我利益而采取欺诈手法,同时增强彼此的不信任与怀疑,因而导致交易过程监督成本增加和经济效率降低。
- 不确定性与复杂性:由于环境因素中充满不可预期性和各种变化,交易双方均将未来的不确定性和复杂性纳入契约中,使得交易过程增加不少议价成本,且交易困难度上升。
- 少数交易:某些交易过程过于具有专业属性、异质性,信息与资源无法流通,从而导致交易对象减少及市场被少数人把持,市场运作随之失灵。
- 信息不对称:因为环境的不确定性和自利行为产生的机会主义,交易双方往往把握有不同程度的信息,使市场的先站者拥有较多的有利信息而获益,并形成少数交易。
- 气氛:交易双方若互不信任,且又处于对立立场,无法经营一个令人满意的交易关系,将使交易过程过于重视形式,徒增不必要的交易困难及成本。
从产品角度,我们可以把交易成本的来源概括为:信息不对称、信息不确定、信息不完整和信息有成本。
所以能降低交易成本的手段通常时信息相关,这就是信息科技产品严重改变人们生活和行为方式的原因,也是互联网公司市值高的原因(它们极大的减少了交易成本)。
用户的交易成本主要是市场交易成本,可以分为以下三类:
- 搜寻(商品和交易对象)成本 和度量(交易对象和商品的属性)成本
- 寻价(议价比价)成本 和 决策(决策和订立契约)成本
- 实施成本 和保障(权利、违约、意外、监督等)成本。
降低交易成本的例子方式有:1)标准化;2)智能手机的普及见识了排队带来的交易成本;3)线上化;4)提升口碑品质让用户较少比价时间成本和退货风险成本等
供需定律
供需定律是指在其他条件不变时,价格下降需求上升。但是这个也不完全有效,需要考虑价格下降引起其他条件(如品质保障、时间成本等)变化。
更通用的定律是:其他条件不变时,相对价格降低,需求量上升。
相对价格=(直接成本+交易成本)/ 效用组合
决策
好的决策应该是通过科学方法做出的具有相对高确定性的理性判断。理性决策的三要素,按重要性由高到低依次是:理性的信念、理性的目标、理性的行动。
理性的信念即与真实世界一致的信念,也可以理解为对“自我认知的认知”。我们要对自我认知保持怀疑和反思:关于某个决定所需的完备信息,我们认知程度打几分。
理性的目标应该是约束条件下的价值(总效用)最大化。我们要思考:我们的目标理性吗?为什么不能是其他目标?
理性的行动就是在给定目标下,寻找最优解决方案。
决策即选择,决策的目标是价值最大化。产品经理应该用以下公式来指导决策:
用户价值 = 新体验 - 旧体验 - 替换成本
产品经理应该追求新体验最大化。引入新要素创造新价值,新要素不限于技术,也包括新人群、新渠道、新方法、新工具等。
产品经理应将旧体验最小化。靠的是选择特定情境下的用户和选择用户的参考系。用户不是自然人,而是需求的合集,需求是可以从各个角度无限系细分的。极端情况之一就是产品面向整个行业的“完美新用户”,这类用户没有使用过同类竞品,对同类产品的旧体验为零。
产品经理应将替换成本最小化。最常见的替换成本是认知成本、获取成本、使用成本,而广义来说,价格和所有交易成本也是替换成本。一般来说,产品经理要么降低自己用户的替换成本,要么提升自己用户的流失成本。
常见的决策方法有:
- 数据决策。数据是这个时代最强大的工具,通过AB测试,可以选择更优的策略。但是不适合开放型场景、含有较重线下环节的产品。
- 逻辑决策。逻辑决策也是“讲理决策”,结论靠逻辑推导得来。
- 主观判断决策。主观判断决策是最难的决策,没有数据或逻辑支撑,只能用关键变量和用户模型、交易模型来模拟市场运行,并依此做出判断。此类决策往往还需要强大的个人影响力来支撑落地。
常见的决策误区有:
- 认知偏误。认知偏误是指在某些特定情况下的特定思考、行为倾向,会导致理性或判断产生系统性偏误。为了增进决策与判断效率的“心理捷径”称作捷思,捷思有时会产生一些不好的效应,这些不好的效应称作认知偏误。
- 归因偏误。归因在生活中和工作中都是高频行为,但人们常常有归因偏误。三位归因理论能减少错误归因。遇事需要归因时,从以下三个维度快速评估一下行为主体(行为人在不同时间是否表现相同)、关联方(其他行为人在相同情境下是否表现相同)、行为情境(行为人在不同情境下是否表现不同)对结果的影响。
- 锚定效应。 锚定效应是指为不熟悉的事物估值时,会把熟悉的类似事物或不久前接触到的额无关数值当作“锚”,估出来的数值会大大倾向“锚”。类似的偏误现象还有以下几种:幸存者偏差(过度关注在某些经历后幸存下来的人事物,忽略那些没有幸存的数据,造成结论偏离实际)、峰终定律(我们对一定事物进行体验之后,印象最深的是在峰值与结束时的体验,而在过程中好与不好体验的比重、好与不好体验的时间长短,对记忆影响很小)、框架效应(同一资讯以不同方式呈现给人的想法不同)、禀赋效应(指人们拥有货即将拥有某物品或资产时,对其价值的额评估比没有时高出许多)、损失厌恶(人们面对相同数量的收益和损失时,认为损失更令人难以忍受)等
- 选择性注意。人们常常倾向于忽略掉不符合自己期望的东西,只看到自己期望看到的东西,他们期望看到的东西又是基于熟悉的东西、先前的经历,或是个人的欲望、兴趣需求,这就是选择性注意。
- 刻板印象。刻板印象是指对某人或某一类人产生的一种比较固定的、类化的看法。
- 自我中心偏误。自我美化偏误:会美化回忆中的字节,往往认为自己比实际情况更好。
能落地的决策才有价值。不能落地决策对业务的价值可能为零。推动决策落地的几种方法:
- 合法性:依靠你的权职,或者强调你的要求复合组织的规章制度。适用于影响同事和下属。
- 理性说服: 提出符合逻辑的观点和事实依据来证明某个请求的合理性。适用于影响老板、同事或下属。
- 鼓舞式诉求:通过呼吁某个目标的价值观、需求、希望和渴望来引起情感认同。适用于影响下属。
- 商议: 通过让他人参与决定如何实施你的计划来增强他人对你的支持。适用于影响同事或下属,
- 交换:通过给他人提供某些利益或好处来换取其对某项要求的遵循。适用于影响同事或下属。
- 个人式诉求:利用友谊或忠诚来获取他人的同意。适用于影响同事。
- 逢迎:在提出请求之前线采取吹捧、赞扬或友善行为。适用于影响同事或下属。
- 施压:使用警告、威胁和反复要求等手段。适用于影响下属
- 联盟:通过寻求他人的帮助或支持来说服目标对象同意。适用于影响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