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花开
你为谁艳?
晨曦里你涂抹着朝云瑰丽的色彩
落霞中你展露娇媚的姿态
在晨暮之间的尽态极妍
你在等待着谁的到来?
木槿花开
在风中自由的摇摆
如凌波的少女
含笑翩跹走来
花开绚烂
在短暂的时光里
生命的每一刻绽放出精彩
一
“这次高校文化周里真是美女如云啊!你看那一位,简直就是天仙。更是温柔杀手,我一不小心就被她杀得丢盔弃甲。”我们围棋社这位有着“围棋五雄”之称的哥们一边挤眉弄眼,一边叹息,又朝左边努努嘴。我顺着那个方向望过去,只见一位长发披肩的女孩,身材修长,一袭浅白色连衣长裙,更衬托出她的肌肤如雪,长裙在微风的吹拂下如凌波的仙子。她仿佛看见了我们在向她那边张望,对着我们报之以淡淡的微笑。我仿佛被她看穿了我的心事,连忙转开了脸。
今天最后一轮比赛开始了,我胸有成竹地坐在位置上和对手猜先。经过布局阶段后,我已经开始领先了,趁对手在思考中,我便环顾四周。是她,那个白衣女孩,竟然坐在我邻桌。她正在凝神专注地下棋,丝毫没有觉察到我在注视她。我心里不禁一阵莫名的激动,仿佛她在旁边关注着我这盘棋。我陡然发力,不到二十分钟,便锁定胜局,对手无奈投子认输。待裁判判定完毕,我整理好棋子,昂然而起。路过她的对局桌边,偷眼瞧了一下她的盘面,双方在胶着厮杀。桌上靠近她的棋手牌上,赫然印着她的名字:“朱舜英”。
二
华灯闪烁的夜晚,学校的大礼堂里座无虚席,校际联合晚会在这里举行。
“下面请欣赏古筝独奏《春江花月夜》,表演者:朱舜英”。
是她,果真是她。还是那白色连衣裙,那甜美的微笑挂在脸上。在如潮的掌声中,她落落大方地向观众一鞠躬,便坐在古筝边。纤手轻抚,那行云流水般的乐曲在大礼堂里飘荡。这一曲《春江花月夜》,
她的玉指拨弄着那丝丝筝弦演绎着梦幻般的意境。“江上明月生,江畔花似锦,春潮随波千万里,夜色动人心”。她边弹边唱,柔美婉转的歌声伴随着悠扬的音乐,把我带入了如诗如画的梦境。缓缓流淌的江水、夜空皎洁的明月、河畔的摇曳的鲜花、行船、夜归人,随着那乐曲在我脑海里浮现。我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忘记了周围的一切。乐音戛然而止,她站起来微笑着迎接那经久不息雷鸣般的掌声。
“一个多才多艺的美女啊,要是能认识她该多好!”。我旁边这位哥们又开始感慨了。
接下来的节目我几乎无心观赏,眼前晃动的只有那她亭亭玉立的倩影,耳边缭绕的是她妙曼的歌声。
三
第二天围棋比赛继续进行。我一路势如破竹,同时也暗中关注她的战况:她也一一战胜对手。我心里那个隐秘的期待难道会成为现实?
终于来了,我望着对阵表,心里又是激动,又是紧张。最后一轮,只有我和朱舜英都是全胜,意味着我将和她争夺首届高校文化周围棋赛的冠亚军。这不仅是个人的荣誉,也关系着学校的荣誉。
“哥们,我们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你可不能成为别校美女的俘虏啊”。
“我一定会拿下她”。我故作轻松地对弟兄们说。“我这个棋坛小王子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她端坐在我的对面,依然是浅浅的微笑,一双眸子如秋水,清澈透明。晶莹圆润的棋子在她的纤纤玉指下展开,轻灵飘逸而又暗藏杀机。她托腮凝神思考时,就是一幅娴静的画。那一缕缕淡淡的幽香,不停地往我鼻孔里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这诗经里所描写的,不就是坐在我对面的她吗?
我的思想稍有松懈,一个疏忽,一条大龙眼看就要被她围困。我不由得暗自叫苦,立即稳定心神,开始第一次长考。我使出围魏救赵的策略,攻击她右下角,同时为救出大龙铺路。她经过权衡,开始在右下角防守。我连施妙手,围困大龙的枷锁终于我被撞开,大龙摇头摆尾脱离困境而去,我不由得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眼看我的大龙脱困而去,她不动声色地四处出击,妄图继续攻城略地。我以攻对攻,她在我铜墙铁壁的防守面前收效甚微。经过长时间的绞杀,局面进入尾盘,我发挥我收官的优势抢先开始收官,几个大官子被我顺利拿下。如此下去,她将以三目半败北。我正暗自得意,她眼看大势将去,突发奇招,竟然与我开劫。形势陡变,我不得不小心应付。双发劫来劫往,都苦苦在盘上搜寻劫材,我虽然全力以对,但最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三颗棋子被她的纤纤玉手提去。偷眼看她,她依旧是浅浅的微笑,不露任何声色。我不由得手心冒汗,再次谨慎地扫视棋盘,自己没有任何破绽。却发现她在打劫中留下的一个细微漏洞。我立即抓住战机,一个倒扑吃成功,提掉她的两颗子。诧异和失望的表情在她的脸上一闪而过,旋即又是淡淡的微笑。
我终于以微弱的优势击败她,也意味着我已经获得了首届高校文化周围棋赛的冠军。我的心狂跳起来,但脸上却表现得平静如水。我按捺住自己狂跳的心,开始收拾棋盘上的棋子,却不经意间与她的手指接触到。那温润滑腻的肌肤如电流般触及我的心灵,我们的手都赶紧避开。我看见她的脸上滑过一丝羞涩的红晕,眼光里满是柔情。
“我来收吧”,我开口道。
我飞快地把棋子收好,整理好棋具。和她互相颔首一笑,便带着砰砰乱跳的心匆匆离开。
四
颁奖典礼上,她换了一件浅绿色连衣裙,淡淡如春。当我上台领奖时,身边的她突然伸出手,柔声说道:“恭喜你”。我迟疑着,看着她含笑的脸,轻轻的握了一下她伸过来的柔荑。忙不迭地回答:“谢谢你,同时也恭喜你”。
“你这个棋坛小王子可真是名不虚传”。当我和一班哥们兴高采烈的走在路上,身后传来她的声音。
“这都是兄弟们瞎叫的,惭愧,惭愧。”我谦虚地回应。
“你那晚的一曲《春江花月夜》不也一样惊艳全场”。我及时地恭维道。
身边的哥们早已知趣地离开了,只留下我和她边走边聊。
“这样的演出机会很难得,所以我也就尽情地展示自己,自己开心的同时,也给别人带来欢乐。”她的语调里满是喜悦。
“你知道我现在的感受吗?”我突然大胆而俏皮地对她问道。
“什么感受?”,她的眼里充满好奇,急切地追问。
“有女同行,颜如舜英。将翱将翔,佩玉将将。彼美孟姜,德音不忘。”我大胆地吟哦。
她的脸上顿时红云铺满,明亮的眸子忽闪忽闪。“我想,我的父母给我取这个名字。就是要我像木槿花一样,在短暂的生命里,每一刻都绽放精彩。”
我不由得再次打量眼前这个女孩,她不就是唐代女诗人薛涛笔下所描绘的一朵迎风盛开的木槿花吗?
“红开露脸误文君,司蒡芙蓉草绿云。造化大都排比巧,衣裳色泽总薰薰。”
她的一番话语,让我对木槿花,对生命的意义有了更新的认识。
五
我们来到校园的草地上,席地而坐。落日的余晖投射在我们身上,湖水闪耀着粼粼的波光。
“你对《春江花月夜》的钟爱和深情演绎,就是这次文化周最绚丽的绽放”。我始终忘不了她的歌声,那绕梁的余音至今在耳边回旋。
“我有个唐突的请求,不知是否可以再清唱一首那歌曲”。我鼓足勇气说,却不敢看她的眼睛。
“好哇,难得有你这个棋坛小王子欣赏,我就献丑了”。
“江上明月生,江畔花似锦,春潮随波千万里,夜色动人心”。美妙悦耳的歌声在校园里飘荡,和傍晚的微风清和着,传得很远很远。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我吟诵起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她接着我的吟诵。
时间仿佛停止了流逝,周围的一切仿佛已经消失,这世界只有我和她,还有那如水似雾的月光,那婉转流淌的江水和那开满鲜花的河畔。
“时空无垠,生命有限。所以我们像木槿花一样,在这无垠的时空里,让短暂的生命盛开出最艳丽的花朵”。我想我已经找到了她激情演绎《春江花月夜》的答案。
“让我们共同演绎生命的精彩”,这是我的临别话语,说出了我心中的期待。她披着一身晚霞,翩然而去。我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久久不愿收回目光。
“夜合朝开秋露新,幽庭雅称画屏清。果然蠲得人间忿,何必当年宠太真。”。
木槿花开,你为我艳,让我们生命的每一刻都充满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