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收获爱情
十九
上午刚上班一会儿,头上缠着纱布、左臂打着绷带的倪福基趁厂医务室这会儿没人拔下吊针头溜出医务室径直往会战工棚走去,一路上他脚下打着飘。
两天前邵剑峰和几个工友把他从车祸现场送进医院,昨天他硬是闹着从医院转回厂里养伤。这场突如其来的车祸谁也没有想到。
那天一大早倪福基就赶往大型企业一0二厂联系大会战外协件加工的事,回来时刚好一O二厂一 辆小货车要进城拉货,他就搭上了人家的便车,谁知小货车半路上失控侧翻,他被从车厢里甩了出来,还被压在车厢下面。
医院检查发现,他头皮破裂伤口足有两寸长,深可见骨血流不止,且左小臂骨折。
医生立即对他头部做了清创缝合处理,对其左臂用石膏夹板固定,并要求他住院治疗。倪福基听说要住院就心急火燎起来,他冲着医生说,“不行不行,我还有好多事等着要做呢,哪有时间住院,这点伤算什么,给我开点药回去挺几天就好了。”
医生劝他说,“你这是伤筋动骨的事,头上的伤口也容易感染,不住院可不行。”
倪福基一听急了,“我们厂正在搞设备大会战我哪有心思在这儿住院,我一定得回去!”
医生经不住他死缠硬磨只好依了他,给他开了药和针剂,并再三嘱咐他回去以后一定要卧床静养,可他哪里躺得住呢?
工棚里,几个人正围着一台烘干机在比划着什么,原来是烘干机出了点故障。
看见倪福基进来大家都十分惊讶,只见他头上缠着的纱布还渗有血迹,上着夹板、用绷带吊在胸前的左手臂肿得象发面馍馍。
“倪厂长,你都伤成这样怎么又到这儿来了?这儿的活我们都包了,你快回去休息吧。”工友们都在劝他。
“嗨,这点伤算个啥,咱又不是泥巴人儿经不起摔打。”
问清情况后倪福基右手拿起旁边一把扳手,绕着烘干机转来转去钻进钻出仔细琢磨,这里敲敲,那里拧拧,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只往下淌。没人劝他停手,人们知道这个时候劝也没用。
终于,烘干机的故障被排除,大家正在高兴,倪福基却身子一歪晕倒在地。
工友们七手八脚地把他背出工棚再次送进医院。倪福基住进医院不到三天就又嚷着要回厂里养伤,任凭医生磨破嘴皮也拗不过他,无奈,医生只好再一次放他回去。
回厂以后,为了防止他乘机溜跑,厂医护人员对他加强了看护,几乎是寸步不离。
没过两天,倪福基不知听谁说正在加工的轧染机部件又出了状况,他怎么也躺不住了,不顾医护人员劝阻急匆匆地向工棚走去。几个工友见倪福基走进工棚连忙过去阻拦,不让他往里进,眼看拦不住了。
这时只见邵剑峰从后面急走过来,他分开众人,上前一步双手揪住倪福基的衣领,圆瞪两眼大声吼道:“倪福基你混蛋!你以为天下就你聪明,就你能干,别人都是大傻瓜、大笨蛋是不是?地球离了你就不转圈了是不是?”邵剑峰边吼边拽着倪福基的领口前后摇晃。
他刚要松手就见倪福基晃晃悠悠地要往下倒,又急忙双手把他扶住,并吩咐旁边几个工友说:“把他送回医务室去,给我捆在床上!叫护理员把吊瓶给他挂上!”
几个人把倪福基扶走了,人们看到邵剑峰背过脸去在抹眼泪。
近几天倪福基总算老实了许多,他躺在病床上安静地打着吊针,没再乱动。
要说这还是前几天梦婷的一席话触动了他,起了大作用。
那天梦婷专门炖了骨头汤给他送过来。梦婷把汤放在他床边的桌子上,然后入情入理地对他说道:“我觉得还是应当听医生的,养伤就是养伤,就得老老实实地呆在那儿养着。一个人受伤后恢复起来必须有个过程,伤没好就要逞强,非要带伤去拼身体肯定吃不消。”
梦婷见倪福基用心在听就接着说,“你想呀,一旦出点什么事儿大伙还不都要丢下活儿跑过来为你忙乎、为你担心?这不就反而耽误了大家的功效么?”梦婷的话里有点批评的味道,但倪福基听进去了,因为这话确实在理。
梦婷刚走一会儿邵剑峰就过来看他。
邵剑峰一进门就大声说,“唷嗨,老远就闻到一股肉汤的香味儿,是谁这么知冷知热的,对我们大哥照顾得这么细心呀?”说着对倪福基做了个鬼脸儿。
倪福基假装愠怒:“又欠抽吧你?”
“别别,当我没说。哎,福基,那天我吼你你气不气?心里咋想的?”
“说实在的,那天我真想狠狠地揍你一顿,可是我一点力气也没有。”邵剑峰听罢嘿嘿地笑起来。
这天下午五点多钟,倪福基挂完吊针正靠在病床上看书,梦婷带着小思佳走进病房。
倪福基见他们进来忙放下书起身下床欣喜地说,“你们怎么来了?”小思佳看见倪福基连蹦带跳地跑到他跟前,举着手里的玩具万花筒兴高采烈地说,“爸爸你看万花筒,是郁阿姨给我买的,可好玩了,放在眼睛这儿一转里面就会变出好多好多花,再一转又变成别样的好多花,不信你看。”小思佳边说边把万花筒递给倪福基。
倪福基接过万花筒对着眼睛转了两下高兴地对小思佳说,“嗯,真的很好看,”接着问小思佳,“谢谢郁阿姨了吗?”
“谢过了。”小思佳说。
梦婷对倪福基说,“刚才去接思佳的时候,她说想爸爸了,想来看看你,所以在幼儿园吃完饭我就把她带过来了。”倪福基望着梦婷感激地说,“谢谢你小郁,这些日子叫你劳心费神的真是不好意思。”
梦婷有点不悦地说,“能不能不说‘谢谢’两个字?”
倪福基笑了笑说,“这么长时间以来这样劳烦你我实在过意不去,连个‘谢’字都不说那不是太不知好歹、太不近人情了么?”
“我要的就是这种不知好歹、不近人情。”梦婷抢白道。
倪福基有点难为情地笑着。
他心里在想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于是转过脸来对小思佳说,“思佳,咱不能再打搅郁阿姨了,要不还是先回姑姑那儿好吗?”
“不,我不要回姑姑家,我就要和郁阿姨在一起。”小思佳小嘴噘起老高,带着哭腔边说边躲到梦婷身后,双手抱住了梦婷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