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讷大叔VS丁克离异少妇,中年人的爱情也可以这么甜】【已完结】
“我死了你就能娶她了,你难道不高兴吗?”这是我最近对郑宇说的最决绝的话,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他在我们的婚姻中,走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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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感觉到郑宇不对劲,还是因为家里的猫咪——皮卡丘。
那天老公下了班,刚脱下口罩,皮卡丘就在他脚边转啊转。任凭我如何在餐盘旁边敲勺子,它依然转的很欢,大有把自己转晕的趋势。
我顺势开了个玩笑:“喂,你不会是在外面抱了别的猫咪,皮卡丘吃醋了?”
郑宇的脸顿时一僵,外套在手中搭也不是不搭也不是,尴尬应了句:“哪能呢,你知道我一向抠门,哪有钱去那种地方?”
“那就是去抱了别的女人了,让我闻闻,来,闻闻……”
我假意用鼻子去嗅,没想到他竟用力将我推开,我一个不稳顺势坐到了地上,正好坐到了皮卡丘的尾巴上,因为惯性小祖宗就挠在我脸上,余光中我能清晰的看到我的眼角被抓了好大个血口子。
我这是要毁容了?
女子天生的爱美心,加之那刚才怀疑的小火苗再度升起,让我的声音高了好几个八度:“郑宇,你疯了是不是,你在外面玩野女人,闹得一身味,我问你一句,你把我搞成这样,你还是个男人么,敢做不敢认是不是?”
“陈辰,你简直不可理喻,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了,这家我是待不下去了,我现在就去找你说的野女人!”
说完,也不等我再次咆哮,那个还没来得及换下拖鞋的男人,就地扬长而去。只留下还滴着血迹的我,还有一只后悔喵喵的小猫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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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郑宇是2013年在相亲群里认识的。那一天是大年初五,我刚被前男友林梦发了分手的好人牌,正在郁郁寡欢的阶段,加群也是忽然的赌气阶段。那时候的QQ群还很友好,大家也相对容易接受新来的兄弟姐妹。而郑宇正是群里的管理员,我记得,当年还是他第一个迎接我的呢。
或许真是因为首因效应的缘故,一来二去,俩人竟成了网上无话不说的朋友,再加之寒假之后,他们俩又会重新回到江城这个城市里来,郑宇就提出了见一面的要求。我虽然心中有点害怕,可到底还是应了下来,只说要在一个大一点的商城附近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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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上聊,语音打字是一方面。见了面,用眼睛看又是另外一方面。见到郑宇的第一面,我就觉得他并不是那种韩派弄潮儿,反而有点节俭过了头。这么说吧,在这个21世纪,居然还有人第一次约会穿一个深蓝色的中山装,如果我们再晚几年相遇,我可能会在心里脱口而出一句OMG。
可当时竟觉得不会,反而觉得很憨厚,回想起来莫不是应了那句话,很傻很天真。
第一次约会,郑宇的抠门已经初现端倪。记得当时是为了一杯冷饮吧,第二杯是半价,所以点餐的时候,他在服务台纠结了好久,反复拿着卡单比较了一番,最后才确定点了两杯香柚蜂蜜茶。
三分糖的茶水有点苦,我并不喜欢那个味道,但鉴于是第一次约会,我也没有再说什么。因为这个小插曲,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时间,并没有很长。
回到家,妈妈倒是很八卦的问怎么样,我说的很直接,老人们倒是觉着没啥,不乱花钱不装逼,是个过日子的人。
我当即努努嘴,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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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行吧,就表示继续发展看看了。其实,除了太抠门这个缺点外,郑宇也是有优点的,比如他身上暖和的很,冬天天冷,我总是喜欢将手窝成一团,然后他的大手就会来包裹住我的,不一会手就暖和极了。我不会过马路,走路的时候他就总是走在我的外边。我挑食,不喜欢吃的东西,就一股脑全夹给他吃,他也只能无奈笑笑。还有他吃饭很快很香,看的人很有食欲。
所以,不管是当时还是现在,我都很喜欢看他吃饭。
谈了那么几年后,双方都约着见家长。在那之前,郑宇跟我说了他嫂子和哥哥的事情,那时候我还年轻,甚至还义愤填膺,坚决表示自己不是嫌贫爱富之人,甚至把见家长一事自作主张就安排到了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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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他们家的时候,郑宇并没有那三层小洋房是借外债盖起来的,我看那独立在乡村上的一栋,还有那装修,只觉得整个环境似乎……还可以?
有一套房子放在那里,后面基本生活至少有了保障,爸妈也没有提什么反对的意见,他们家没有爸爸,婆婆就算家长了,她见两家说话融洽,也很高兴,当晚拿出一叠红包给我,我看着天花板上亮堂堂的灯,心想,也许以后的生活也是这么有光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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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巧,见面后,我的公司正好要搬离原来的地方,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嘎吱角落去。当下,也不能再跟爸爸妈妈一起住,相比较我到处租房子的烦恼,郑宇反而很高兴,用他的话来说,终于是和我能找理由住在一起了。因为两家已经确定了联系,所以我也没有扭捏,同意了他同居的要求。
那时候,我俩都是刚出来打工的小年轻,租住的地方自然没有多好,房子是那种隔断的,大概10平米多一点,厕所和洗澡的热水器都在外面,不是很方便。唯一和别的房间比起来有优势的,就是它有半个阳台,因为隔壁也分走了半个……
为了不被妈妈 发现,租房的时候,从租金到中介费都是我一个人给的,给完之后,我的室友从我爸妈,变成了郑宇。他管这叫啥呢,叫婚前同居测试,能减少婚后二人的磨合期。
呵,说的还是一套一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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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住到一起之后,加之隔断房隔音效果不好,每到夜晚传来的隐秘声音,让郑宇的心思也活泛起来。
有了头一次,就有第二次,年轻人的夜生活总是那么食髓知味。夜晚的男人会说很多话,有时候我会缠着他讲故事。听他说初中之后父亲病逝就放弃学业出来打工,听他说被各路“师傅”压榨的故事。听的多了,也就觉得似乎他的抠门,也不是没有原因。行吧,人抠门一点也无事,情不抠就行吧。
住在一起之后,两个小情侣的感情也算突飞猛进,结婚也就提上了日程,只是这时候又生出许多波澜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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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说哥哥还没有结婚,弟弟结婚会被村里人说闲话。再是这彩礼,家里还欠着外债近十万,委实拿不出许多。我爸妈本就只有我一个子女,也并没有在这上面苛责他们。他们到底还是借了三万元,在哥哥结婚的后一年,我们也举办了婚礼。
婚礼上的布置是我亲自选的大红色,因了是六月份,纵使开着中央空调,酒店的温度依然有些高。我穿着好几层的婚纱和秀禾服给一桌桌不认识的人敬酒,只想这流程走的更快些。
好不容易酒席散去,我就看着郑宇他妈把他叫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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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是有什么大事,也跟了上去。结果却是让我大跌眼镜,原来他们请酒店的钱不够,这是商量着从我爸妈刚给的改口费里面抓紧拿去交钱……在那一刻,我深深觉得,原来父母给人的影响,不仅仅是基因,原来还有些习惯都也一并跟了去。
索性我不和婆婆住在一起,她也在外省打工,俩人一年到头也不过是年假那几天碰一下面。没有婆媳和孩子烦恼,日子也算过得去。
只不过,一两年过去了,我的肚子依然没有消息,周围早婚的表妹,姨妈,嫂子,舅妈,三姑六婆一大堆的人,过年只要遇见,都会提繁衍这个大事,搞得人烦不胜烦。甚至有一次大过年,大年初四吧,因为这事,我还和一个姨妈吵起架来,把她拉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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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过了几年二人生活后,我不是没想过要孩子,关键是要不上啊。我们甚至没有做措施,但结果依然无法让人满意。婆婆旁敲侧击的让郑宇去检查一下身体,我的疑心就会变得更重,我甚至不敢去医院检查激素六项。我会一直不停的百度,对比着多囊跟我的临床情况,自己给自己安上好多个暗示的症状……
有的时候,夜晚里,我躺在床上会一遍遍的问郑宇,如果以后我们没有孩子了,会怎么办,他当时答应的倒是快,那就去领养一个。
是了,他说的领养还真的去领养了一个,不过它是一只小猫。刚来我家的时候,它还小小的睁不开眼,还要喝奶。我心中也把它当做孩子去看待,也就是开头提到的皮卡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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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可丘的嗅觉很好,训练她的时候我就拿我香喷喷的衣服给它闻,至于江宇嘛,我则是用臭袜子作为代表性味道,每每能把皮卡丘臭到难以言喻,却也因此记住了我俩的味道,更是有了先前的那一幕。
另外的男主人既已走了,它又伤了女主人,一时间急的喵喵叫,我安抚了它好一会,给它准备了猫粮和水,准备出门找家医院处理伤口和打一针破伤风。
附近两三公里有个妇幼医院,算是我们这的三甲医院,打车过去也很快。接单的司机也是个健谈的,一看我这脸就哎哟了一声,再然后慢慢就聊到什么二婚,三胎的事儿,我心中虽乱,可也偶尔应付着,他倒是就这样讲了一路。到下车的时候他仍有些意犹未尽,我干脆笑笑让他留给下一个旅客。
然后,关上车门,走进我之前从不会进入的带妇幼二字的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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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下午,医院的人并没有很多,不过大医院内要开单子,首先得有门诊卡,那处排队的人倒是蛮多的。我在后面儿排队排了许久不动,就存了去前方看看的心思,只是不看不知道,一看都要瞳孔放大的那种。
那个方才和我争吵的男人,此刻竟半环着一个女子的腰,在我的正前面排着队。那动作在我的眼睛里格外讽刺,此刻的我就像是宫廷剧里吃醋他人遇喜的妃子,也顾不得旁人的眼光,一把就将人拉出,他显然是在那排了许久的队,猛然有个占位子的,当即没思索的就是一顿回叫:“干嘛啊,插队啊,这里是医院!”
“是!我插的是队,那她呢,插人吗?”
“你!你这个疯婆子,我不认识你,你快走,别影响我排队……”郑宇已经听出了我的声音,眼皮子却是一抖,并不想跟我起冲突。
“不认识我是吧?!大伙儿瞧好了这个男人哈,我和他还在一个结婚证里面待着呢,他就和别的女人一起你侬我侬的产检,到底是谁不知羞耻!”
我的话说的重,周围又是女生较多,一时间后面的人也不好好排队了,队伍渐渐变成了一个圆圈,都用八卦的眼神看着好戏。
那边坐着的护士一看情况不妙,过来就严肃的喊着肃静,这里是医院。我对着她说了句抱歉,左右开弓将那一男一女都拉到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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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因为隔着大马路,有白噪音的干扰,三个人反而没有在里头那么醒目。
“宇哥,这谁啊,她拉疼我了……”
听女人开口的一瞬间,我分明感觉那腔调跟我额头的血渍一样黏腻,可郑宇偏吃这一套,他往前一步,护在那女人前面,说:“你有什么冲我来,别为难茶茶。”
“好,好,好!”我气得快要发笑,手中的拳头攥了又攥,“姓郑的,是要冲你来,你搞大了小三的肚子,还在这装大老爷们,我现在就把你的这种行径发到家族群里,看大家都怎么冲你来!”
我知道郑宇爱面儿,他决计不会让我这么做,我如此说也是给他一个台阶,就看他把不把握得住了。
果不其然,他的眼中有挣扎,叫茶茶的女人看他有所动容,眉毛一拧,就要蹲下去装肚子痛,可我比她更快,我已经快要进出租车的门了。但我就是不关,我眼看着那女人的脸一下子丧了下去,郑宇不知道跟她说了什么,她还是乖乖的进去继续排队,是的,她太需要那个化验结果。
同样的,我也需要和郑宇好好谈一谈。但并不是在出粗车上,这外面的密闭空间让我窒息,我不愿意在那里谈家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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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无话。
才用钥匙打开门,皮卡丘就迎了上来。我没什么心思逗弄她,只是摸了摸它的头。然后蓦地,面对郑宇的时候,在外面没发泄出来的酸味喷涌而出:“怎么样?想好怎么掩饰和茶茶的婚外情的措辞了吗?”
大约是婚外情三个字刺痛了他,他的表情有些复杂,等了好久才开口:“辰辰,你别这么说……”
“怎么,说不得嘛?姓郑的,我知道,我是两三年不能生,可你要找别人生,先跟我离婚了行不行,你就这么眼睁睁的让我看着你保护别的女人,你就这么狠心么?我告诉你,我现在无比讨厌我的名字,我讨厌它和你叫的茶茶一样,无比搭配!”
“不是的,老婆,我只是想试试,试试我的功能是不是好的,谁知道一下子就中了。你放心,茶茶她生完我会说服她拿给你领养的,她答应了……”
一听他这话,我更来气了,“郑宇,你够行的啊,21世纪了,大清早亡了,不兴小妾生的孩子给正妻生养了。再说了,那是你的孩子,不是我的,你就和那个不要脸的一起养啊,别拉我一起沉沦,OK?”
啪!
不知是我的话过分,还是引起了什么化学反应,回复我的并不是眼前男人的话语,还是硬生生的一个巴掌。
我比刚才抓脸还要蒙,一直以来,我从来没将郑宇和打女人三个字联系在一块,可面上结结实实的疼痛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
“你说我不要脸,可这世界上让我最没脸的是你,陈辰!你知道外面人怎么说我吗?说我鼻子长那么大,看着就壮实,结果居然是个假把式,说我不行,男人怎么能被人说不行?我只是想找个人试一试我行不行,难道这样我也有错吗?”
他这话说的我有些无言以对,我自己怯懦不去检查身体,不去努力做试管,要求别人和我一起假丁克,现在人家要跟别人试着走出一步,我能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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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里有些乱,没接他的茬儿,只是慢慢开了门,他没有拦我,我把门关了,然后将一个人锁在厕所里。
厕所里还有上一个人热臭热臭的排泄物,若是之前,我肯定要叫骂上好几顿,可当时的我,脑子里也不知在放空什么,在里面完全蹲了半个多小时。
直到我的腿麻的像有千斤重,我才将门打开,在那抬头的一瞬间,我看到郑宇魏红的眼。我没有跟他再说气话,很平静的说:“我们离婚吧。”
“结婚证户口本在我这里。”
“我知道。”
“我可以把它们撕了。”
“我知道。”
“我可以拒绝。”
“我知道。”
“陈辰,你看着我,所有跟我们这么大的亲戚都没有离婚的,你这么做很蠢很丢人。”
“我知道。”
“你说了说这句还会说什么?”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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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不配合,让郑宇也没了再聊下去的想法。夜晚,我以棉被为界隔出一道三八线,身子平躺看着贴了夜光星星贴纸的天花板,睡不着,大脑也清醒的很。
我能清晰的感觉到那边的人动了动,他的腿比我长很多,就这么随意的一伸,就压的我的腿不能动弹,黑夜里,我用愤恨的眼神凝着他,他有点发怵,却还是开了口:“要不,我们再试试?我感觉今天……”
“够了!我说你这个大男人长得不咋的,想的怎么这么美呢,坐享齐人之福,还要来个双保险是吧?我告诉你,我只会嫌你脏!”
夫妻几年时间,我太知道怎么激怒这个男人。果然,他的呼吸深深被提起来好几次,也放言道:“那就没得谈了,离婚可以,你把我送给你的东西都还我!”
这一刻,我真的要被这男人的抠门要气笑了,觉也睡不下去,打开灯就是一阵开干。
东西不算多,很快就能清点明白。婚前他送我的小熊玩偶,蓝色妖姬,我们一起买的笔记本电脑,还有结婚时的钻戒,耳环,项链。
至于这几年来,我花大几万买的二手车,丢给我我也不会开。还有出租屋一直交的房租,既然要算,都算干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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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还是低估了这人的无耻,当我转手找他要这几年我付出的所有东西,他两手一摊,告诉我俩字,没钱。
当然还有更无耻的,如果我执意要他拿出这笔钱,那他会在离婚冷静期中一直不停的否定,直到将我的精力完全拖垮。
那一瞬间,我真切感觉到无力,大脑在数次压下冲动的信号后,我反而给出了一个肯定句,我同意。
“不过……你的手机要给我一下。”
黑暗中,那点荧光足够让我看到他的手背猛然一缩,我再次嗤笑:“我又不要你的手机,只是要留个证明罢了。”
趁着他思考的片刻,我也不讲究什么,一把夺过了手机,然后刷刷就点出朋友圈,敲下了一句话。
我和陈辰经过双方协定,自由离婚,自此男婚女嫁,互不干涉。
敲完后,我将手机一丢,他宝贝似的接过,再然后微信的提示音就没停过。他也不傻,迅速的翻到了那条朋友圈,忙哄哄的就要去删。
可我的话比他更快:“删了的话,之前说的都不做数的哦。”
我看他明显顿住的食指,知道话语奏效了,不过要我净身出户的话,这点代价还远远不够。
接下来的话,我看到他的脸变得更僵。
“那么,接下来,你该从这个房间走出去,然后,麻烦关上门,我要休息了,谢谢!”
“你……你这是要赶我走?”
“是,这房间里的,都是我一手添置的,我没让你将衣服留下,已经是给了你最后的体面。从现在开始,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不知道最终是碍于什么缘由,总之,那恶狠狠的摔门告知着我每一个感官。
这个男人终于走了。
那我是要摆脱他了吗?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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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睡到第二天才知道的,原来我的生活又炸了锅。
郑宇他昨天出去之后,四处宣扬编造我的故事,甚至其故事之曲折,比我这个经常动笔杆子的人还要精彩三分。
无外乎是四处与人说我私生活不检点,是下不了蛋的母鸡。幸而我与那矫情又大嗓门的婆婆没有住到一起,不然什么不孝的大帽子又可以扣在头上结实得很。
面对此种污蔑,我根本不像做回应,只是悄悄把某人的手机号和微信,和重金求子的小广告放到一起,种种骚扰,足够他烦的骂娘。
你问我他为什么不反击?呵呵,他的一切我早就已经拉黑个干净。此时此刻,我甚至无比感谢上苍,或许真是他们有眼,让我跟这个男人一起多年没曾有个结果。不然为了孩子,我可能要走上忍气吞声,无比牵绊这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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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以后,又是小半年,听旁人说起那个叫茶茶的女人,听说她的孩子没了,我那刁钻的婆婆,哦不,应该说前婆婆本来是等她欢欢喜喜的生下一个大胖孙后办婚礼的,后来也又停滞了。又听说小产后不过两三个月,那家人又开始新一轮的备孕,用争分夺秒来说都不为过。我听听,也只是当个故事笑笑,那女人也是个可怜人。只不过,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别人同我说一说的谈资罢了。
而离婚后,让别人对我颇有谈资的,也不外乎我在听从父母的话一直在相亲,超过二十五岁的我,又是二婚离异,在市场上根本就没什么竞争力。遇到那头发缝都宽到太平洋的,我甚至恨不能帮他们焊点头发上去。也因为相亲了多次,我还养成了个怪习惯,逢人第一句话就是我以后可能都不能生孩子,每每一开口就让人兴致缺缺。时间长了,介绍的阿姨都快停了想法,只是个把月再发几张照片给我。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一个人过的也还可以,偶尔给皮卡丘拍拍视频上个镜,只是我并不是个多话的人,只能拍怕皮卡丘干饭的视频,倒也吸引了几百个粉丝观看。
这之间都包括史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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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是王阿姨介绍的,不过他比旁人真多了一层心眼。旁人不过是加个微信,见个面试错时间极少。他不光是加了我的微信,还有微博,小红书,头条这些。若不是我们认识的时代太晚,在学生那个时代,我感觉他怕是要将我的这些动态全部看完。
虽然是这么说,可我还是没有关掉社交平台的那些内容,我觉得这是一种过往,也是一种经历,哪怕封掉这些他也不是不存在。
我们就这样保持着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界限,有时候会点个朋友圈,发个评论。我发的什么,他不会马上来点赞,也不会疯狂到每条都评论,若是这样,我可能会第二天就让人漂流瓶再见。
一切都仿佛稳的不像话,直到去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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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新冠病毒席卷了整个江城,上午我还想着怎么回去过年吃大餐,到了下午群里就都在说高速路上被封锁的消息。
消息来得迟,我甚至来不及买一些日用品,还有口罩等一些消毒产品,好在小超市还没有关门,我去买了一箱子泡面,沉甸甸的纸箱子放在房间中央,我才有了一点点安心的感觉。
那段时间内,只要拿起手机,我就会关注上一天增加了多少人,又有多少疑似确诊。街上公交,地铁都封了,要想出门只能去社区打报告,到了后来,甚至买菜屯吃的都要在群里团购。
那时候,一个N95口罩可以卖上高价,而我只想要一些一次性医用口罩。于是,我求爷爷告奶奶的发了个朋友圈:有没有好心人能给我一批口罩,让我暂时告别一下三餐吃泡面的日子吧。
发出去之后,很多人都点了赞,疫情期间大家都困在家里,只是在快递停滞的情况下,外面的东西也很难进来,大家也只能一起喊武汉加油。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给散落的方便面摆弄造型时,一个微信过来了。
20个够不够?
我没过神,那边的消息又至,发个定位过来。
两句话都很简短,我思索了一下,还是将位置发了过去。就我现在眼神耷拉,黑眼圈能垂到鼻翼的模样,有人要对我图谋不轨那才有鬼嘞。
过了十来分钟,我看到提着大包小包,全身防护的大叔,我心里还是震惊了一小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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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脑袋大概宕机了,脱口就说:“大叔,你这是搬家啊?”
史星大概被我逗乐了,也不计较这些:“好啊,妹子原来你都叫我大叔咯,看来我是老了,东西都给你放门口,我从外边来的就不进去了,你记得消毒。”
“哦,哦。”我抬手就要去接那些东西,大叔却急忙向后一退,赶情他这是和我保持一米安全距离。我挠挠头,学着古人抱了拳:“谢谢投喂,疫情好了请大叔喝茶。”
“行,记得戴口罩拿了东西赶紧关门,我走了。”
大叔真是来得快也去得快啊,我将那大大小小的米啊,油啊,面啊还有消毒物资都拖进去,感叹了一句好家伙,才将门关上。
门才一关上,我就听的有脚步近前,像是有人拿着什么在喷。我将门打开,和没走的大叔又眼神撞了个正着,他举着个小喷雾瓶,手顿在那里,有点好笑。我捂着嘴关了门,将那个手足无措的人又留在了外面。
发完后,我觉得这多天以来的焦虑减缓了许多,晚上,我特意给自己煮了一锅挂面,奖励了自己一根火腿肠。然后给他发了个消息,谢谢大白蜀黍。
消息过了好一会才回复:“我在做社区志愿者,如需要,我还来。”
好嘛,看看人家多大的志向,我只是他帮助过的一小个人,想到这里,我觉得有点酸酸的,并没有冲动的再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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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我的冲动还是给我带来了影响。夜晚,我的电话开始响个不停,全是陌生号。不会是被炸号了吧,不理。
可这一直进来电话也烦,哪怕我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了,玩着玩着总有提示窜进来,忍无可忍下,我还是按了接听。
“哪位?”在同等状态下,我决定先发制人。
“辰辰……你怎么能如此作践自己,这么快就有了新欢呢?”
哦吼,原来是那个被拉黑的抠门男啊,不知道他在哪里得来的消息,正好今天有点憋得慌,正好拿他怼一怼。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猪八戒倒打一耙啊?我找新欢的速度哪里比得上您呢,是吧,我这个旧爱就不劳您操心了,您呢赶紧回去生孩子,别让我耽误了您的人生大事好吧?”
“辰辰,你非要和我这么阴阳怪气说话吗?我知道……”
“得,我不是阴阳怪气的讲话,是根本不想跟你讲话。”说完,啪的一声,电话挂断了。然后将他今天用到的所有的号码都拉黑了,我就看他还有多少个号可以买,可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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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将一只烦人的苍蝇给隔绝了,我的心中总还是觉着今天没有在气势上发挥好,这样记着记着竟然在沙发上睡着了。
后半夜,我感觉额头热的难受,着急忙慌的就想去拿体温计,可人越急就越慌,人就被沙发腿绊住,在地上摔了个四仰八叉。
庆幸的是我的手机从不离身,就算掉下来,也不过是滚落到旁边不远的地方。我匍匐着过去抓到了手机,接着就摸索着想要找人求救。
天可怜见的,我现在头晕,口干,喉咙痛,不会是……呸呸呸,我努力打消掉自己的猜测,哆哆嗦嗦的志愿者大叔发去了消息。
“大叔,我有点发热,你能不能……”发完我才发现,已经是夜间0点41了,看他好久没回复,估计睡了吧。
家里没药,我也不敢随意吃药,怕被新闻播出全国人民都知晓,眼下只能先将这低热控制住。冬日的凌晨,我将直接从水龙头滴下的冷水,沾了毛巾,不停的在额间擦拭。然后迷迷糊糊间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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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大概来到一点半,我感觉外面有人在踢门,我们这都是隔断间,外面还有个大门,踢的狠了自然有人会去开。但是,奇就奇在,怎么我外面的门也在被敲呢?
我被这又是拍门又是踢门的动静吵醒,顶着个毛巾就凑在猫眼上看。不是别人,正是史星。
啊呀,我赶紧把毛巾甩开,随便清理了衣服,沙哑的寒暄:“大叔,你还真来了啊,我是下午……”
他没有平日的温和,反而带了种急迫,扯着我的手臂就要向前走,我随着惯性跟着他,可这兄弟居然是走楼梯。
“妹子,快走吧,走楼梯不容易被传染。”
“啊,好。”就这样,我顶着一个鸡窝头,接受了这个设定。
在那个情况下,挂发热急诊是要被扣留的,核酸结果也不是那么快就能出来。作为发热病人的密切接触者,大叔也被按住了,还加了CT检测,CT结果很快,但核酸的却很是漫长。
等待的时间内,我俩就在定点酒店隔离了三天,等待的日子很是难熬,我就不停的问大叔,若是我有事怎么办。
他的回答让我突生触动,若是你有事,那我也跑不脱。别怕,有我。
得,大叔还挺懂安慰人的,不愧是多吃了一二十年饭嘛。老江湖就是稳人心。同时,又好像有什么情愫在破芽而出。破土的时候痒痒的,却又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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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到底还是过去了,结果显现出是阴性。可我毕竟曾是发热病人,还是要纳入社区观察。作为一直和我一起的大叔,自然也是重点监督对象,为了方便管理,他被强制安排和我一间房间,我倒是想得开,特殊时期特殊对待么,只是大叔有点不好意思,每天都是打地铺度过的。
被限制自由,吃食也是小区亲自送来的。我有点受不了这种拘禁的日子,又发了个朋友圈,啊,这种一直重点关注对象的日子啥时候结束啊?
我的焦灼不安,对应的反而是大叔的气定神闲。隔离的时间除了玩手机,并没有其他的娱乐活动,他就将两个大桶矿泉水瓶拿来健身,或许是受到他的感染,哪怕是每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倒也过得不是那么枯燥乏味。
十四天时间过得不快不慢,当湖北省都成了绿码的四月,我感觉有点好哭。为了安全着想,夜晚的时候,我站在窗纱旁边,向着对面的窗户扯着嗓子吼:“对面的,我绿了!”
很快,一栋楼都响起此起彼伏的回应,看来大家都绿了嘛。顿时我又觉得有些好笑,我对着那头打包垃圾袋的大叔笑说:“看他们这群傻瓜,被绿了还这么开心,哈哈哈!”
“因为这个绿代表着更美好的未来啊!”
真的会更好么?一时间我有点愣神,我一个二婚的甚至生不出小孩的大龄离异女子,原谅我给自己加了好多限定词,可这全是事实。
这般一想,我又没有刚才那么兴奋,但还是强打的问:“如此好的日子,有酒没大叔,我们得好好庆祝一下。”
“有,你等着。”
史星跟变戏法似的拿出几罐RIO,他自己还拎着一个玻璃瓶,看来是准备他自己干白的了,真是个爽快人!
我不做犹豫,咕噜咕噜就将酒往下灌,再后来,我只听得到干杯的声音,后面的事儿就完全断篇……
次日,脑袋里胀疼到不行,可更让我头疼的,还是眼前一张黑到能看出明显喜怒的脸。说来也是,好不容易隔离期结束了,老妈来看看我,结果我还跟她不认识的陌生男人一起喝大了。
我用眼神示意大叔去阳台躲躲,他在这跟前晃对我真心没有半点好处。
等到他终于走远了些,我才嬉皮笑脸的蹲在地上,心虚的给老人家捶腿。她却不领情,皱纹都变得严肃起来,冷言开口:“多久了?”
我被问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见我眼神迷茫不见清醒的样子,老妈继续追问:“我是问你和那个老男人开始多久了?”
“妈!你小点声,让人家听见多不好……”我妈真是半点面子也没给我,但愿大叔不要往心里去,人家也是帮我才落到这种田地的。
“你还知道不好,你知道你前夫在外面说一声吗?说你勾搭了一个只比我们小几岁的男的,起初我还不信,今儿来你们都同居了!你这是要气死我们两口子啊!”
“妈,你别听那牲口瞎说,事情是这样的……”我被我妈说的血压上涌,可还是耐着性子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挑重点了跟她说。
话越说越长,可我妈的眉头一点都没有松开,反而还要我把阳台的大叔给叫过来。大叔好像没见过这阵势,嘴笨的叫了声阿姨。
我心中暗叫不好,果不其然,我妈当即炸了,“你叫谁阿姨,我才比你大几岁?嘴长着只会吃饭吗?不知道尊重人还想肖想我女儿,你给我从这屋子里出去,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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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走的很狼狈,我甚至没时间跟他说一声抱歉。我妈的眼睛就像一直长在我身上,看的我心里一阵发怵。
“辰辰,你过来。”老妈在呼喊,能不能不过去啊~
我垂着头,慢慢给蹭过去。
“孩子,你瘦了。妈妈知道你心里咋想的,可是辰辰啊,二婚不比一婚,如果再一次选择错误,那周围的泡沫星子能把你压垮,我和你爸倒没什么,大不了就两张老脸挂在那儿,可就要苦了你了知道吗。”
“妈~”我顿时眼泪如柱,发现郑宇出轨的时候我没哭,突发高热的时候我更是没哭,可此时此刻我真的有些忍不住,我不是感觉不到大叔对我的好意,既然妈妈把他赶走,那么就让时间来告诉一切它真正的答案。
所以,我将这所有事情都进行了冷处理。加之重返岗位之后积累的事情也多,渐渐我就将此事抛诸脑后。
上班,下班,吃饭,睡觉,我又开始过着周而复始又单调的生活。可,重复终究是会被打破的。
29
大概半个月后的下午,我收到了一条长长的微信,后面带着的还是一个几十兆的PDF。我没有第一时间点开那个文件,随手触了一下屏幕,然后心里的涟漪就一点点的被划开。
辰辰,好久没有联系了。上次从你那边出来,都没有跟你说一声抱歉,还给你造成了那么大的困扰。这些日子我也一直在想,如果你真的能接受我,是不是如那个你们年轻人所说的梗一样,图我年纪大,图我不洗澡?我能理解你妈妈的心情,同时我也给自己放空了一段时间,我确定不是因为你年纪小,而我想找个年轻的老婆。而是我真正想要和你在一起。我承认,我是比你大十几岁,可我会继续锻炼,保持良好的身体状态,如果以后我的头发黑了,我可以染黑,剃成光头都行。我的体检报告也在这里,你看你觉得缺什么,我都晚上回去发给你。
他既提到了报告,我也就下意识的点了进去,好家伙,从头到脚,甚至把婚检时小蝌蚪的活性都加了进去……
这个人,是要干嘛?我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这样的笨拙真诚,我仿佛只在年少的时候见过。40多岁的大叔都能冲动一把,那么我勇敢的回复一句,又有什么不可以?
于是,我点开那个对话框,回了一个嗯。
那边很快就回复过来,嗯是什么意思啊。
我见他如此木讷,又回复了一个嗯呐。
至于是什么意思,就让他自个儿猜去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