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故事 鬼刺青
第二章 真实的厉鬼
“鬼刺青”这三个字进入耳里,展小花和围观的众人一齐回首,就看到一个一袭黄衫的青年缓步走了过来。
这青年剑眉星目,五官生的甚是好看。他背负着双手,神色凝重。
展小花是识的他的,江湖上不识的他的人并不多。
只因他也是一名捕头、京城六大名捕中的金衫郎君卫飞扬。
在江湖里关于卫飞扬的传说很多,真的假的,数不胜数。即使连展小花也不清楚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但是展小花可以确定一点,那就是卫飞扬是个秉公执法的好捕头,而且卫飞扬从不杀狠手。
所以这金衫郎君的外号,一方面是说他确实长的英俊、穿着得体,另一方面是说他天性仁慈,即使对待凶徒都怜其性命。
“展捕头。”
“卫捕头。”
“你识的他身上的这刺青?”展小花稍稍寒暄,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她想知道答案。
卫飞扬仍是面色凝重,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以为鬼刺青只是一个传说。”
“传说?”
卫飞扬接着道:“鬼刺青是一个古老的传说,传说在很久以前,有一个年轻的小伙计爱着一个年轻的姑娘,可是姑娘家不同意,因为小伙出身贫寒,于是他们约定在七月初一那天私奔。”
“哦,这么说来,这岂不是一段美好的姻缘?”展小花打断了他。
卫飞扬看了眼她无暇的脸颊,摇了摇头,叹口气道:“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可是七月初一那天小伙从早上等到晚上都没有等到姑娘。”
“是不是姑娘被家里人扣下了呢?”
卫飞扬又叹了一口气,满眼都是惋惜之意,他徐徐说道:“第二天的时候,捕快们从河里捞上了一具赤裸得女尸,而那具女尸,正是那位姑娘。”
展小花轻咬玉唇,道:“是谁下此毒手?”
卫飞扬道:“是最有钱的一位富贵人家的公子,官府知道了也不敢怎样。”
展小花花容失色,语气里满是唏嘘之意:“想来这确确实实是个不幸的故事,可是……”她语气一转,“这和鬼刺青有什么关系?”
卫飞扬正视着展小花如秋水流转的眼眸,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和这鬼刺青有关系。”
“哦?”
卫飞扬道:“小伙申冤无果,觉得这世道太过黑暗,就到乱葬岗去寻死,可是他并没有死成。据说那一天乱葬岗出现了十万只鬼,在天上飘来飘去,而且都是厉鬼,厉鬼告诉小伙依靠它们便可以复仇。”
“后来呢?”
“后来小伙就在乱葬岗自杀了,但是他自杀以后,就发生了一件怪异的事情。”卫飞扬嘴角微微上翘,继续说道,“第二天的时候那个公子全家的尸体都出现在了菜市口,而且胸膛上都出现了一个厉鬼刺青,从此以后鬼刺青就成为了一个诅咒。”
展小花听的浑身发毛,但还是不依不饶地问道:“你是说鬼刺青是厉鬼作案?”
卫飞扬点了点头,道:“因为后来的时候也有很多江湖客不明不白的死了,他们有的相隔千里,但他们死后身上都出现了鬼刺青。”
展小花又问道:“厉鬼真的能杀人?”
卫飞扬回答道:“厉鬼怨念难消,自然要用到人命。”
展小花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一声:“卫兄真的相信这世上有厉鬼?”
卫飞扬反问道:“若不是厉鬼所为,为何铁胡子的胸膛上会出现鬼刺青?”
还未待展小花搭话,卫飞扬说道:“天下谁不知道铁胡子是悬赏五千两银子的重犯,若非是厉鬼杀了他,为何不取下他的首级到官府邀功请赏?”
展小花一时无言以对,因为卫飞扬的确说的很有道理。
可是鬼刺青的诅咒,还会继续下去么?若是鬼刺青的诅咒若是在东京汴梁蔓延开来,又当如何应对?
倘若不是厉鬼所为,这铁胡子的死,又该作何解释?
卫飞扬仿佛看出了展小花心中的疑虑,道:“既然展捕头不信,可以找仵作验尸。”
展小花应声道:“等仵作验过尸后再下定论,也为时不晚。”
卫飞扬听她说完,唤来手下的几个捕快,抬起铁胡子的尸体,往衙门走去。
李伟超还在闻雨楼里,此时此刻,她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这时楼梯上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往门口望去,就看到一人推门而入,然后一队捕快一起涌了进来。
为首一人扫了一眼已是死尸的三大帮主,接着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李伟超,嘴角浮起一丝微笑,道:“李捕头,这应当作何解释?”
李伟超是认得这人的,这人也是她的同行,京城六大名捕之一“索命”裘思古。有时候一个人的名字不如他的外号更贴近他自己,裘思古正是如此。
金衫郎君不下死手,而“索命”裘思古却专下狠手。
裘思古宁可枉杀、绝不错过的作风,使得他得到了“索命”的外号。
裘思古虽然喜欢笑,但是他笑起来并不好看,因为他的五官看起来有些扭曲,眼睛狭长,使得他的脸庞看起来就像一只豺狼。
裘思古唯一和卫飞扬相似的是,她也喜欢穿便装。
李伟超看到他走进来的时候,那心情就好像在大冬天里被当头浇了一盆冰水。
事实上,李伟超和裘思古的交情并不好,甚至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
一听到裘思古如此发问,李伟超已是心中有数。
裘思古为了破获案子通常是不择手段,他如果认定你是凶手,你就是凶手,即使不是,也要屈打成招。
所以李伟超并不回答,她不是不想说清事情的来龙去脉,而是她心里清楚,就算她说的再明白,裘思古也不会听。
裘思古见李伟超对他的质问不理不睬,心中大为恼火,他环视了一眼手下的捕快们,故意问道:“这里有几个人?”
“四个。”
“死了几个?”
“三个。”
“唯一还活着的是谁?”
“李捕头。”
“这就对了。”裘思古嘴角的笑纹更深,“李捕头,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这你是知道。”
李伟超忽然抬起头来,正视着裘思古咄咄逼人的目光,问道:“裘捕头,你怎知凶手就一定是我?”
“不是你还会有谁?难道他们三位都是自杀?”裘思古道。
李伟超无法回答,因为她不知道凶手是谁,而且他们也不是自杀。
裘思古仍是一脸笑意,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李捕头啊李捕头,你还有什么花要说?”
“有。”李伟超自知犯在裘思古手里一定不会好过,她狠狠地盯着裘思古道,“你大可以杀了我,可是阎王不会放过你。”
听到 “阎王”两个字的时候,裘思古脸上的笑容凝结,他的眼里旋过一丝杀机,问道:“你说什么?”
李伟超恍然大悟,她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而这件事情,左右了她的生死。
她眨了眨眼睛,反问道:“裘捕头在这江湖上混了不只一天了,居然连阎王的大名都没听过,实在令我诧异地很。”
裘思古听完又环视了一下手下的捕快们,下令道:“你们去搜搜看有没有李捕头的同党,我怀疑她还有同党。”
手下的捕快们听言一道烟似的走了,只留下裘思古和李伟超面对面的站着。
李伟超心中主意已定,便问道:“裘捕头这是什么意思?”
裘思古正色道:“你知道阎王的下落了?”
李伟超心念一动,道:“我若告诉你阎王的下落,你能放过我?”
裘思古哼了一声,道:“你若肯带走去见阎王,我大可以随便找个人替你抵罪。”
李伟超心里暗笑,但面色仍是不变,道:“好,你既然这么想见阎王,我就带你去见阎王。”她说完便往外走,裘思古紧随其后。两人下了楼,穿过正举杯畅饮、目光随歌姬而动的人群,就出了闻雨楼。
闻雨楼外面是金石街,又叫龙王道,传说四海龙王曾在这里相会,商量兴云布雨的事情。那一天好像有好事者看到金光遍地,闪动九霄,所以这条道被称为金石街或者龙王道。
过了热闹的龙王道,又转了几条巷子,来到了一条被垂柳遮盖的小路。
这里幽深僻静,不见有几户人家。
裘思古愈走愈觉得不对劲,便止住脚步,含笑望着李伟超后背,冷冷道:“李捕头,前面是就无路可走了,你总不会是要耍我。”
李伟超头也不回地淡淡道:“裘捕头,实不相瞒,我并不识的什么阎王。”
裘思古又气又恼,恨恨道:“你既然不识的阎王,为什么会知道阎王?”
李伟超转过身来,目光如炬地审视着裘思古,道:“因为这个外号,是李永利说出口的,而且李永利他们,并不是死于我之手。”她顿了顿,道,“我就算告诉你真相,你也不会相信,难道不是么?”
裘思古的脸上又露出了得意的微笑,施施然道:“你倒知道的不少。”
李伟超道:“我故意说出阎王得名字,万万没想到你居然会有那么大的反应,所以我将计就计,引你到这里。”
裘思古的眼神里泛着凶光,冷哼道:“所以你猜出了我一定识的那阎王。”
李伟超并没有否认,没有否认的意思就是承认。
裘思古的手慢慢摸上剑柄,眼神里杀机更浓,道:“你很聪明,但是你还是非死不可。”
李伟超察觉到了裘思古的动作,但她并不慌张,注视着裘思古,问道:“我还有一事不明。”
“你想问什么。”
“他们刚刚死,你就来了。如果他们的死真的和什么阎王有关系,而你又是得到了阎王方面的通知,为什么还会觉得跟我走会见到阎王?”
裘思古脸色变了,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就如同一只掉进陷阱的豺狼。他的手本来已摸上了剑柄,但此刻却颤抖不已。
“我并不是有意出卖阎王。”
这是裘思古说的最后一句话,十个字,然后一条黑影无声无息地来到了裘思古的背后,然后一抹白光一闪而没,然后李伟超就看着号称“索命”的裘思古随着从他喉咙喷射而出颓然倒地。
裘思古连惨叫都没有发出就失去了生命,一向索别人的命,这刻却被索了命。
黑衣人按剑而立,冰冷的目光打量着对面的李伟超,道:“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死?”
“因为他的确该死。”
黑衣人显然不满意李伟超的回答,摇摇头,目光中尽是轻蔑之意,道:“他本可以杀了你,却偏偏要见阎王。所以,是好奇心害死了他。”
“可是裘思古死了,我却知道了阎王是真实存在的,你一定不会放过我。”李伟超道。
“你说的没错,当我听说裘思古跟你走了的时候,就已决定先杀他,再杀你。你既然想知道阎王是谁,我就送你去地下见他!”
话音刚落,白光又起,比闪电更疾,比惊雷更快。
剑未到,杀气已到,李伟超感到一股强大无匹、凌厉至极的气势包围了自己。她觉得自己已是退无可退、避无可避,杀气悄无声息地渗透到了她的五脏六副,她发觉自己的血管快要炸裂。
白光又是一闪即没,快的不可思议。
李伟超首级不保了么?
(下转鬼刺青第三章《消亡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