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王悦薇老师的书,被她这样一位“童真捕手”折服,真实,细腻,温暖,幸福。
喜欢王悦薇老师这样一段令人心动文字:春天到来的时候,空气仿佛一夜之间变得香甜了,这样的季节,坐在教室写作业是多么残忍。于是我们下楼去放风筝。学校的操场不大,学生们拉着风筝一圈圈拼命地跑,还是放不上去,风筝在屁股后面打转。学生写道:“我喊了一声放,小智就像条野狗一样,飞快地跑了出去。”
“春天到来的时候,空气仿佛一夜之间变得香甜了”,“我喊了一声放,小智就像条野狗一样,飞快地跑了出去”,这才该是学校应有的味道呀,孩子们就该都如小智这般活泼可爱。
想起我上学的第一天,脑袋刚探进门内,一股木质的焦香便扑鼻而来,那是铅笔屑迷人的味道,这个味道令我留恋至今。每每忆起,内心便平静如水,澄澈清明,诸多美好如小鱼般在心头畅游。
我也曾是一个“小智”,如同“疯狗”般奔跑的小孩子!
老师刚用报纸糊好的顶棚,我们就异想天开地戳了一个洞,放进一只青蛙。我们齐声朗读课文,青蛙蹲坐在棚上,一惊便一蹦哒。后来,为了“剿灭”青蛙,我们折了扫帚的竹枝,弯弓搭箭,射得顶棚千疮百孔。
秋天,桑格花开得热烈奔放,厚厚的花墙簇拥着土操场,那里是我们“采蜜”的好去处。健硕的排蜂,是我们的最爱。驻足花间,瞅准时机,书本一合,它们便没了动静。舔吸那一滴亮晶晶的蜂蜜,是个技术活,稍不留神就会被蛰成“馋猪嘴”。细腰的土蜂在操场上安了家,我们按图索骥直奔老巢。少不了被蛰了手,“吻”了鼻,可大家习以为常,依旧乐此不疲。
冬天,教室烧大油桶取暖,那圆圆的大桶底儿,定要物尽其用。我们在棉衣里缝了个“贼口袋”,轮流去生产队场院取大豆。看场院的是小建的舅姥爷,据说当年是一位国民党老兵。最好是大雪天,小建以聊天作掩护,我们则匍匐前进,钻进帆布,屏住呼吸,狠狠搂上几把,满载而归。一天的幸福生活就此开启:下课铃声一响,老师离开,苘麻杆烧得啪啪作响,豆子在油桶上欢快地跳着劲舞。上课铃声响起时,豆子已进肚,教室四门大开,豆子的香气散去,大家正襟危坐,气宇轩昂。
我是办公室的常客,有时一天要去好几回。好在老师没有安插眼线,大家也不屑去当告密的奸细。
上午玩“宝”,和驴蛋儿摔跤,用力过猛,把人家的嘴蹭到地上,啃了一嘴泥,还弄了一脸血,驴蛋儿不仗义,嚎哭不止。午睡时毫无倦意,和大伟为小建、小秋举行婚礼,玩得连上课铃都没听见,被老师抓了个正着。
去办公室的流程,我熟稔于心。一是坦诚自己的错误,相当于写一篇叙事小作文,交代时间、地点、人物,以及事件的起因、经过、结果。二是阐明行为的危害和影响。这部分极为关键,要深刻,最好伴有眼泪,“雨量”大小与老师的满意度成正比,和反思时间成反比。三是作出保证,要展现出痛改前非的决心。
有一天,学校购置了一台录音机,是头部按键的那种。一时间,没有东西可录。正巧我去“喝茶”,便要录我说的话。董老师不太会用,只录下了我下保证的那句“我再也不敢了。”
后来,我再去坦白错误,董老师忙不过来,就让我放几遍录音,笑着摆摆手,示意我认错通过。
再后来,我去办公室的次数少了许多。中午,董老师和小胡子王老师要在学校自己做午饭,我去帮忙打水、择菜。董老师说,他有一本封面是小狗跳火圈的《趣味数学》,让我拿回去钻研钻研。我如获至宝,天天琢磨书中的题目,深感自己知识匮乏。董老师建议我借初中的课本自学,我利用暑假自学了初一的代数,果然功力大增,能看懂很多题目的答案。
多年后,我见到董老师,谈起那段小学时光,我们愉快地聊了一整天。那曾经的一地鸡毛,如今回想,都是光芒闪烁、让人幸福的日子呀!
我们都还记得那幸福的味道。
遇见一个真把你当作孩子的老师,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