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坐在车厢的最后——那个大胖子司机叔叔把她撂在那儿。
突然女孩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她小小的头重重地撞在前面的座位上——原来停车了。
女孩揉揉额头,看见一个中年妇女拖着一个大袋子上车了。车子里都是人,女人艰难穿过人群,径直走向了女孩所在的地方。
女孩感觉到女人硕大的肥臀不偏不倚地落在自己旁边还挪了挪,她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那女人像是察觉了什么,偏头望了望。
并没有说什么。
女孩伸长了脖子想看看外头,可一眼扫去却只看见密密的人头。
车厢里空气一点也不好。邻座的中年男人点了一支烟,女孩看见那烟袅袅地升起来了,还打着圈儿,奇妙极了。烟飘来了女孩面前,呛得她一阵咳嗽。
前头有一个染红头发的男青年,穿着紧身皮衣皮裤,一只耳机塞在左耳,一只垂在胸前。女孩认真数了数男青年耳朵上的耳环——一共七个,左三右四。
靠窗有一个女人,三十岁左右,一头棕色的鬈发看起来时髦极了,她手上戴着金戒指,腕上带着金镯子,耳上带着金耳环,颈上带着金项链。她微微转过头来,一层厚厚的脂粉撒下了许多。女孩看见那个女人优雅地拿出一个小巧的瓶子,喷喷前面又喷喷旁边,做出享受的样子。
女孩嗅到了那浓烈的香气,“阿嚏”一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汽车这时也打了个饱嗝,售票员粗鲁地塞进了一个大着肚子的年轻女人,女孩听见她问车厢里的人们能不能让个座。可惜嘈杂的人声盖过了她微小的声音,但女孩听见了。
女孩看向旁边的中年妇女,她死死地拽住那个大袋子——好像没听见。
那个吸烟的男人似乎睡着了——没听见。
男青年还在听歌,可能耳机中的乐声实在太大,他满脸享受——没听见。
卷发女人还在摆弄她的瓶子,好似从未注意过其他人——她也没听到。
女孩艰难地起了身,尽量放大了音量:“我让给你坐!”
话音刚落,嘈杂声也消失了。
中年妇女转过头来诧异地看着她。
吸烟男人终于睁开了假寐的眼。
男青年另一只耳机垂在了肩上。
卷发女人停止了手里的动作。
呵!这回有人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