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歌苓的上海和张爱玲的上海不同。
严歌苓的上海除了“灯红酒绿”、“爱恨情仇”还有“硝烟弥漫”、“流离失所”。这个上海是全世界的人给自己道德放假的圣地,但也是在这样的地方很多人失去了归宿。
正如她自己写的“我是个在哪里也融化不了的个体,是个永远彻底的寄住者。”
很喜欢这部作品,不,应该说我很迷恋这部作品。因为爱情很迷人,因为人肉很丰满,因为这个上海很特别,因为文字普通而独特,因为文字背后的意义很饱满,也因为我喜欢这样的文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不再看任何文字很漂亮的却经不起琢磨的故事,或者说我是个粗人,那种文字里的风雅终究不是我这种人可以碰触的,我只是爱着故事而已,以及在故事寻找着意义。所以才会如此迷恋她的文字。她把苍凉藏在某个很平凡的字眼背后,看似很平常的搭配,而那些沧桑和深刻早已经自己跑到了故事里。
她笔下的爱情我喜欢。
“在刚刚开始的恋爱中,恋人们的自尊非常娇弱,生怕自己过分主动。”
“爱情是不是原来就不高尚?不管你犯了怎样的罪过,只要为了爱情就可以自我正义,从古至今,不都是这样吗?我很卑劣,爱情很高尚,因而我通过卑劣实现了高尚。通过毁掉我们所有人对爱情的原始理解和信念实现爱情。”
“爱昏了头的女孩子有什么善和恶?她可以把黑看成白,把死亡当成盛典。”
年轻的时候,多少人为了爱情可以把一切抛了,那些规矩和标准都不成为问题,只要爱了就是一切。看着爱人的那会儿,忍不住自己会在心里嘲笑以前自己设定的那些标准。为了爱情,我们做的坏事可以被赦免,说的谎话可以当做是对他的宠溺,因为在乎你才想要的骗你,要不是在乎你,我都懒得思考要说什么的谎言才可以把你骗住。当然更没有想过谎言破灭时,谁会来救赎自己。
为了爱情而自我的毁灭的方式,有多少人傻乎乎地干过呢!
她笔下的生命我喜欢。
“犹太人和中国人一样,你把他们种在钢筋水泥里,他们都能生根发芽。”
“人需要一种生命力,它要顽强到即使把它种在钢筋水泥都在生根发芽。”
“世上总有一些生命像这颗小小的心脏这样的不甘心,它要给你看看,你剥掉它所有的掩体和保护它还要跳动,它面对粉碎性的伤害,傻乎乎地跳,傻乎乎地给你看它的生命力。它是最脆弱,又是最强韧的,这样不设防,坦荡荡的小生命。”
我喜欢结实的生命,对强硬的生命力有一种莫名的膜拜。一切因生命而开始,而结束。活着很不容易,在一种特殊的环境下活着更是生命的奇迹。犹太人存活在希特勒的屠杀里和毒气室里,中国人活在日本人的蹂躏下和枪炮里。最后他们成了生命力的代名词。
她笔下寄居者的心情我有几分理解。
找不到落点的恐慌我体会过,总感觉自己在哪儿都是个体,一个不曾融化的个体。到了这里就想着那里,到了那里就没命地想以前在这里生活种种,连自己以前很讨厌的某个地方也透着可爱的光芒。因此心里住着一份明白,提醒自己不属于这里,有一地方在等着我。最后没命地奔跑,寻找。在重建和毁灭之间疲于奔命。
而寄住者的心情有谁会陌生呢!
当我在广州的时候,听到广州人说着自己听不懂的客家话,那份我是外人的心情怎能不浓烈;
当我在深圳的时候,当人家一说到“归属感”、“归宿”等一系列的落定的字眼时,那份和这个城市的陌生感就像吹得很满的气球在瞬间爆破,露出了空荡荡的中心。 那份没着没落的感觉在胸口里酝酿、爆满。哦,原来自己只是此地的寄居者,最终是要离开的。
而有寄居者的心情的那只能是我一个,那些追求“归属感”和“落点”的人,都是寄居者。心里有一份过分的明白:自己不属于这里。而我此刻却也不知道自己属于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