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累是我们家乡的一道特色小吃,名字非常奇特,也许是源自人们对穷苦生活得一种无奈吧。它属于主食和菜的跨界产物,也是我记忆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由于我的家乡土地比较瘠薄,一旦把土地深耕一下,就有可能将胶泥层翻起来导致颗粒无收了。所以这里虽然有千年古郡的名号,但最近的几年依然是国家级贫困县之一。父亲经常给我回忆说:“爷爷当年的最大愿望就是能吃上净米净面”,其实他老人家口中的“净米净面”也不过就是麦麸、高粱、野菜的玉米面罢了,虽然我们那里也是小麦的主产区之一,但是贫穷的生活由此就可见一斑了。据我的了解,苦累应该是由于主食不够吃而采取的一种不得以的手段,当然现在已经不多见了。即使在某些有老人的家庭或者特色餐馆里能够看到它的身影,也属于大鱼大肉吃惯的人们用以图个新鲜的手段吧。
在我的家乡有着“拌着省、擀着费,要想见天吃烙的,还得多种二亩麦”的说法,而苦累就是典型的“拌着省”。据母亲回忆,在她年轻的时候,由于家里大多比较贫穷,人们往往将萝卜、南瓜、北瓜等切丝,放大铁锅里煮熟后撒上干玉米面,一边撒一边拿筷子搅和着,然后略微再烧一会,盖上锅盖就焖着了。等到家人从地里干活回来后,吸饱了水分的玉米面膨胀的看起来非常的多。其实也就是哄一哄自己的眼睛,两碗下去以后就饱了,不过半小时就又饿了。母亲还经常回忆那时候用蔓菁做的苦累,味道非常的难以下咽,但是后来我才知道,那就是新疆有名的恰玛古,这可是有名的高大上健康菜肴呀。
后来我家的生活条件还算是中等吧,苦累也仅仅属于调剂一类的吃法,而且基本上都是用豆角做的。但即使是这样,我一直就对它不太感兴趣。记得那时每当母亲用老豆角做苦累时,能够溜出去蹭饭的时候往往就提前溜走了,实在是躲不开的时候,就带着迁就的想法,略微的吃上一点。对于我的做派,父母往往是非常恼火的,经常性的告诫我说:“这可是白面做的苦累,比他们小时候不知道好吃多少倍了,居然还是这么的挑剔!”不过在八十年代的末期,苦累已经越来越少的出现在家里的餐桌上了,对于它的印象已经慢慢的消失了。
其实苦累的做法也是非常简单的,将豆角摘丝、撇段、洗净后,撒入面粉,视情况适当加水,拌匀后上锅蒸半小时左右。再把混合有咸盐、蒜泥,醋,油泼辣子、香油的料汁匀浇在蒸好的苦累上就好了。
时间飞快的到了二十一世纪,记得正好是日韩世界杯的售后,我带着父母在边城的一家河南商会的餐馆用餐,主要原因这里没有河北风味的餐馆,只能用口味相近的河南菜替代了。当店小二隆重推荐的粉蒸茼蒿上桌以后,母亲颇不以为然的说到:“这不就是苦累吗?还值得作为特色菜肴啊!”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苦累不只是豆角这一种食材,不过父母亲当时却也是吃的非常的开心,虽说那都是他们当年吃的不耐吃的食物,或许也是一种怀旧的情节蕴含在其中吧。
不过从那个时候开始,粉蒸茼蒿也就成了我的最爱之一。每每大田里的茼蒿大量上市的时候,我也会经常性的做一些“苦累”品尝,但是我基本上是把白面换成超市里的蒸肉米粉,味道更是一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