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当那个妙手生花的老御厨踏入府中时,我于暗处攥紧了手中的手绢。父亲最是懂我,客套了几句后便询问了李家的情况。
我瞪大了眼睛,盯着那双被花白胡子簇拥的嘴。
“唉,李家呀,李将军这几年身子骨不行了,不能上战场,他又时个直肠子的人,直言直语得罪了不少文官,在朝堂中处处受排挤,就干脆辞官回洛阳养老了。至于李家独子,两年前自请驻守边关,也很少与长安一些旧识来往书信。近些年朝廷局势多变,西北边的匈奴又蠢蠢欲动,怕是……”
父亲又皱起了眉头,一如他这几年读哪些长安那些旧识的信,愁绪满满。
老御厨见父亲如此忧心,敛去了眼底的可惜。“这几日我回寿阳,竟睡了几日安稳觉。寿阳民富官清,大人你治理有方,长安的事还是不要太过忧心。风雨欲来,就让他洗礼一番”
“能守着寿阳清平,也是下官现在唯一能为百姓坐的了。“父亲按了按眉心,眉头舒展了不少。
……
入夜,残月挂在刚发出花苞的李树梢头。我一个人倚在窗边。初春的夜还很寒冷,我却没心思添衣。昔日音容还仿佛在眼前,而如今我即将嫁做别人妇,他却与寒衣铁甲作伴,九死一生。
【九】
不知不觉就到了桃花绽放的时节。满城桃花繁盛如烟。像是县令千金大婚,这喜色染红了整个寿阳城。
我的花轿路过一颗颗桃树,我听不到乐声里夹杂的祝贺声,却对那空气中微甜微粉微醉人的花香很是印象深刻。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
洞房里裴剑的脸很红,不知是喝太多喜酒,还是这大红的喜帐映红的。
“裴公子”
“馨儿,都这个时候了,是不是应该改下称呼了?嗯?“
我想刚下肚的酒也有些烈,我的脸火烧一般。
“夫君“
“哈哈哈哈…….“裴剑笑得很开心,像一个吃了糖得小孩子一般。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我眼前之人,眉星剑目,目光坦荡,是个令人舒心的人。
裴剑嘴角蓄着宠溺,被我打量了许久,将我拥入了怀中……
我想,从此以后,我心中就只有我夫君一个人,两个人和和美美,相敬如宾,这辈子就这样吧。但是,我到后来才知道,那个身影只是被我纳入内心最深处,并没有消散。
【十】
一转眼就三年过去了,我也有了三个月身孕。这三年,在裴剑的感染下,我又恢复了以前的活泼。
“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我看着纸上未干的字,心里思忖着要给孩子取一个什么名字。
“馨儿!”裴剑风风火火的跑进来。我忙拿手绢给他擦拭额头上的汗。
“馨儿,岳父大人刚接到朝廷的任命状,他被提拔为御史大夫了。”
“什么?那…那父亲他岂不是要回长安。”
长安,那个繁华的都城,承载了我整个童年的欢笑。我,我终于可以回去看一看了么?
我面露喜色,兴奋的在书房里走来走去,却没看见裴剑眸底的担忧。
简单收拾行李,我与裴剑随同父亲启程去往长安,不知是不是要去拾回丢失了许多年的心头之物让我太兴奋,平时细腻的我居然没有发现父亲与裴剑并无喜色。
【十一】
长安的红墙一如几年前,静静观察这座城的风云变幻。想个老者,也像个初生的婴儿,不带喜悲,却探究着每一个小巷旮旯。
在这熟悉的地方,我却感受到一层薄膜,让我觉得莫名的陌生。但是这丝毫影响了我对长安的深深依恋。
由于父亲一直低调,所以这次升迁也没有多少事务。只是这几天来府上拜访的人比在寿阳一年的还要多。我一直待在后院给父亲绣官服,没想到今日,父亲却让我一起见一位客人。
当我步入客厅时,我听到了坐上有人呼吸一凝。我抬头便撞见了那双波涛汹涌的双眸。我呼吸一滞。即使眉眼已与当年差异太多,我也一眼就认出对面的人了。正当我窘迫的不知如何开口时,父亲即时拯救了我。
“来,馨儿,快来拜见李将军”
我低头福了福身“拜见李将军。”不让人看到我红了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