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王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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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买黄瓜                                                                        一向在日常生活中,充当“甩手掌柜”的W君,退休后的一天,主动提出要陪老伴儿去早市买菜。                                                                        二斤黄瓜称好后,在老伴儿低头掏钱的功夫,W君下意识地瞥见,小贩迅速地从秤盘上抽下一根黄瓜。“那你干嘛不说他?”离开菜摊后,老伴儿听W君这么一说,急赤白脸地斥责道,“不行,我得找去!”“甭急。”W君却显得很平静,“先去买别的,回头再说。”“你是不管家里过日子,现如今什么不涨价……”老伴儿边走边嘟囔个没完没了。一圈走下来后,这对老夫老妻才又来到卖黄瓜的菜摊前。“老乡,您给我们称的黄瓜,分量好像不够啊!”W君首先阻止老伴儿的冲动,上前和颜悦色并有意压低声音说。“不会吧,你……”这时,中年小贩面露几分尴尬,一时语塞,且惶恐不安地顾盼左右,“我……”“我知道您忙,没准看错秤?”W君理解小贩现时的心理,忙给他一个台阶。此时的小贩,好像松了一口气,赶紧递过两根黄瓜。“您做买卖也不容易。”W君只收下一根,笑着说,“祝您买卖兴隆,多多挣钱啊……”

    小贩望着远去的这对老夫老妻的背影,旋即感觉到内心的愧疚在不停地敲,打着自己:“你做买卖不容易,别人家过日子也同样不容易哟!”



  赠金鱼

      那年春节,B君等五个散居在城区各地的兄妹,来到年迈的老母亲家里团聚。高兴之余,母亲拿出五枚普通纽扣般大小并看似金质的饰物“小金鱼”,分别赠送给每个子。这时,已届花甲之年的B君略锁眉峰,边把玩边问母亲,“您这是哪来的?我们怎么没见过啊?”

        母亲于是把五枚“小金鱼”的来历,絮絮叨叨地述说了一遍。原来,那天恰巧就老人独自一人在家,一个陌生女人登门入室,哭述着要老人买下这所谓的五枚金质“小金鱼”;说什么,她要是卖不出去,老板不给饭吃,不发工钱等等。说着,还要给老人下跪,弄得本来就柔肠心善的老人,心里也怪难受的,于是就花了1500元,买下了这五枚“小金鱼”。“啊!300块一个,肯定……”小弟话没说完,B君赶紧拦住他,并热情地扶着母亲坐下,“谢谢老妈。我们一定把这贵重的‘小金鱼’收藏好,以后,什么时候看到它,我们就会想起了您!”老母亲看着一群事业有成,生活安稳的儿女们,像是了却了久远的某种歉意,开心地笑了。事后,作为兄长的B君向弟弟妹妹们解释,明眼人一看,这所谓的金质“小金鱼”就是假的,甭说小弟是搞金属工艺品的了。老妈已然上了当,就没有必要再把这件事说明,让她心里不痛快了……弟弟妹妹听了大哥的一番话,觉得很有道理。非但一直没有埋怨母亲上当受骗,反而还时常哄着她老人家开心,夸老妈给的“小金鱼”如何新颖、美观、好玩;人见人爱。但也不忘叮嘱一句,以后千万不要再破费买陌生人的东西了。

      几年后,省吃俭用、辛苦一辈子的老母亲走了;走得安详、走得坦然,仿佛自己没有给这个世界上留下任何遗憾似的……



台阶

        他大约在这组书架之间徘徊了近一个小时了,时而从这个书架上抽出一本书翻上几页;时而又从另一书架上取出本书,若有所思地默读起来,其表情满专注哩!

        早在上个星期天,他就在这家全市最大的书店里,寻觅到一本自己所学专业的工具书。只是因为囊中羞涩,难以支付那相当于在校食堂一个星期伙食费的书钱,而不得不怏怏离去。在以后的日子里,他着实被那本内容丰富、装潢考究的工具书搅得寝不安席、食不甘味。他原是一位打工仔,通过自学考试,迈进了高等学府的大门。勤奋好学的精神,以及优异的学习成绩,使他在全校享有一定的声誉。他晓得,若能获得这本难得的工具书,无疑对自己的学业,乃至今后的事业,将起着多么重要的作用啊!“窃书不能算偷。”他想起了鲁迅先生笔下那个孔乙己说的这句话,觉得有些道理,似乎也为自己找到了护身符。于是,今天又鬼使神差般地走进了这家书店。

        现在,他又踅回到放有那本工具书的书架旁。虽然嘴里反复念道“窃书不能算偷”,但孔乙己偷书后被何家人抓住吊起来挨打的画面,似电影般地在眼前闪来晃去——他毕竟还是心虚,左顾右盼一番后,还是把随身带的提兜拉锁拉开了……

“年轻人要自重啊!”当他仍然决定铤而走险的那一瞬间,耳畔响起了这句音量很低但又十分清晰的奉劝之言。这是一位有着学者风韵的老妪。他涨着羞红的脸,迎向刚刚走到自己身旁老人那含有几分威严的目光。

“我是咱们学校A系的教授。”老妪侧过身像有意挡住别人的耳目;“你也许不认识我,但我了解你。刚才我就注意上你了……书,本是求知识明道理的阶梯,咱们可千万不能因为一念之差,从阶梯上摔了下来而毁了自己的前程……”

老妪的一席话,犹如醍醐灌顶一般,使他猛然清醒了许多。他刚要把书放回原处,“……把书拿着,咱们交钱去。”老妪温和地边说边半推着这位年轻人朝着缴费处走去。老妪替年轻人付了款后,就先一步离去。

这时的他,再也按捺不住异常感激的心情,匆匆赶上正朝着书店门外缓缓走去的这位好心老教授,又像个非常听话的乖孩子搀扶着母亲一样,一步稳似一步地迈下了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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