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读了《诗经·野有蔓草》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多么美的诗,多么美的旋律,多么美的人,多么美的邂逅,多么美的爱情,读着读着,芳香满口,沁人心脾,根本停不下来。
第一章六句。野外有蔓生的青草,生机勃勃的铺了一地,上面缀满了露珠的晶莹。那里有位美人,清新明媚,温婉怡人,她好像从天地中走来,带着一切的美好,姿态婀娜,眉目流盼。我和她不期而遇,就像风和雨的相遇,雷和电的相遇,只是刹那间,却又好像永恒,我被眼前的一切击中,天地顿时失色,只有你在我眼里摇曳。“适我愿兮”,是惊喜之后的叹息、满足、庆幸、幸福,此生足矣。
至此,让人想到断桥上许仙和白素贞的惊鸿一瞥,想到普救寺莺莺对张生的回眸一笑,想到罗密欧和朱丽叶的不期而遇,想到张爱玲的桃花树下轻轻的叹息:哦,原来你也在这里。像是上天的安排,不早不晚,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
接着呢,我想再看看以便确定这不是梦境,我想幸福的回味当初的场景,“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不是做梦,真的,婉兮清扬的女孩月亮般太阳般就在我身边,她对我也非常钟情,羞答答的,满心欢跃。我拉起她的手一起隐藏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接着呢,任你驰骋想象,所有的想象充满了美。
这种美,来源于爱情的率真。良辰美景,才子佳人,一见钟情,没有过多的考量,纯发乎天然,便携手茂密的芳林深处,恰如一对自由而快乐的小鸟,自由纯真、浪漫无邪。感情真,是因为人真,“清扬婉兮”“婉兮清扬”,她的美,美在自然清新,美在顾盼生姿,美在温婉宜人,不做作,不扭捏,既然两情相悦,毅然“与子偕臧”。“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本来在欣赏那青青河畔草,忽然就“有美一人”出现在身旁,小伙子没有“非礼勿视”,而是由衷的惊叹她的美,由衷的欣赏她的美,由衷的面对自己的内心,“适我愿兮”,这个不是“狂徒之狂也且”,三个“兮”字连用,充满真挚的情味,赞自然之美,赞美人之婉,赞天地之缘。
这种美,来源于巧合。天地之间,蔓草铺地,露珠零落,有美一人,立于其间,是巧合,是大自然的手笔,命运安排的画面。你从天地间走来,我迎向你,没有预约,只有巧合,你是我寻找一辈子的人,我一直等的就是你,从此,你是主角,天地是我们的背景。两章诗歌没有声音,但此时无声胜有声。没有音乐,但你分明听到了天堂的牧歌。
这种美,来源于艺术上的留白,让你有想象空间。全诗一共两章四十八个字,但你似乎可以无限循环的读下去想下去。两章之间似乎有片刻的停顿,我们可以想象,其间两人在干什么,是各自在平复内心的波澜?是在好奇的相互窥探?是在深情的凝视?短暂的空白之后,好像音乐忽起,小伙子应声而歌:“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后人发乎情而止乎礼,但先民们更愿听从内心的召唤:邂逅相遇,与子偕臧。与子偕臧在哪里?偕臧干什么?偕臧之后呢?由你尽情的想象吧。
《毛诗序》认为这首诗是美好心愿的诗意想象。我却更愿意把它认为是先民婚恋的写照。《周礼》。《周礼》记载:“仲春之月,令会男女。于是时也,奔者不禁。若无故而不用令者,罚之。司男女之无夫家者而会之。”会于哪里?会于仲春之野外,天地回暖,万物萌春,人类应时而动,天人合一,岂不美哉?
爱情,是多么的天然而美好的事情。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爱情就成了“见不得光的小三”,是必欲灭之而后快的“人欲”,于是爱情悲剧一幕幕重演,人们流泪之余,却仍然固执的死守严防爱情的自由。到了现代,似乎“想爱谁就是谁”,但现代的爱情来得过于计较和理性,一切都用数据说话。阻挡爱情的因素那么多,似乎唯一缺少的就是最初的心动。这不由人想唱一唱那最初的歌谣: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