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雪舞隆冬的时节,在超市的水果柜台却赫然摆着一案暗红的柿子。那在灯光下泛着诱人光泽的小食物,一下勾起了我心底那份思念。踏着浅浅的积雪,走进老院,家还是那个家,小院还是那个院子,只是不见了给我的童年带来无数快乐的那棵柿树。
儿时,家围墙边有一棵柿树,没人种植,没人管理,甚至家里的人都不知它是何时以何种方式得以在这里安家生长。
第一次发现它,是一个深秋的午后,我和妹妹们在院子里捉迷藏,我躲在院落的一个小旮旯窝里,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时间在忐忑中慢慢划过,忍不住屏气凝神地偷偷向外张望,突然有一样东西掉落在脖颈间,吓得我一下惊跳起来,我一边惊呼一边快速伸手往地上扒拉。稳过神来定晴一瞧,原来是一枚肥厚的椭圆形墨绿色树叶,它躺在黄褐色的泥土地上,通身泛着墨绿色的光泽。我抬头循着它落下的来路望去,只见一条长着几片叶子的枝条越过低矮的围墙,在风中轻轻摇摆。在不多的几片深绿色的树叶中夹杂着一枚火红的叶子,有绿叶相衬,它红的格外耀眼好看,我一下便被它吸引并且喜欢上了它。撇开妹妹急急地跑到房后,看到一棵一米多高的树,树干有一握粗,我认得,这是一棵正在生长的柿树。我小心摘下那片红如晚霞的柿叶,捧在手上爱不释手的观赏着。从此它便走入我的童年和我一起成长,也成了我和伙伴们快乐的大本营。
随着时光的推移,它褪去稚嫩的枝叶慢慢成长为一棵根深叶茂的大树。有一天我惊奇的发现在它嫩黄的枝叶间居然开着几朵小小的似灯笼一样的亚黄色的花朵,慢慢扳下枝条,轻轻凑近闻到一股甜甜的味道,伸出舌尖舔一下它的花蕊带着花粉的涩甜便充满舌尖。此后,我便天天来树下观望,几天后,小柿花慢慢地开始凋谢,凋谢下来的小柿花被我用线穿起来,挂在脖子和耳朵上,那如同黄色宝珠一样的柿花便成了此生第一次所带的饰品,也被我永远的封存在了最美好的记忆之中。在我眼巴巴的期盼中柿子树终于结出了几个小青柿子,我又忍不住好奇地摘一个咬一口又苦又涩。从此,每天像完成签到任务一样,必到树下观望总不见长大的柿子。小柿子在我眼巴巴的期望中一天天长大,它们从青绿色渐渐变成青中带黄,然后又变成黄中带红,最后终于变成红的泛着诱人红色光泽的柿子了。成熟的柿子又红又大像过年挂的小灯笼,在绿色的柿盖下那闪着红光的柿子让人看着直流口水。我趁大家不在,又迫不及待的地摘下一个放到嘴里,咬一口这次甜中带涩,舌头都涩的起了一层胎,妈见了说:“你也太心急了,它还没熟透要放一放才好吃呢。”小心地摘下不多的几个柿子,把它捂在棉絮里,一天总要偷偷地捏上几次发现软了就大声嚷嚷着告诉妈。在那个贫瘠的年代,这几个红柿子在我家可是稀罕之物,妈先拿了一个最大的放在篮子里留了起来,我们知道那是留给早出晚归辛苦养家的爸爸的,剩下的几个柿子被妈一人一个的分给我们姐妹,我捧着软乎乎的柿子吸上一口那叫一个甜呀。直到现在那情景还恍如昨日,让人回味无穷。
晚饭时爸下班回来了,妈拿出那个又大又红的柿子给爸,说:“尝尝吧,孩子们都说甜呢。”爸拿在手里看了看“是不错。”说着就把它分成了四份,往我们面前一放,你们吃吧,爸不爱吃这东西怪凉的。我们得到命令拿在手里嘶溜一下就吃完了,不过瘾的舔舔嘴唇。后来随着树的慢慢长大,结的果也越来越多,成熟的时候妈总是先给邻里们送去几个尝鲜,剩下的放在西屋慢慢熟慢慢吃,爸和妈这时也会吃上几个甜甜的柿子,边吃边说着它的甜它的香。这时我们才知道爸妈不是不喜欢,而是不舍得,这份浓浓的爱被这几个小小的柿子填满我们的心间,再吃的时候更觉得甜。
随着岁月的侵蚀它有了些许沧桑的容颜。因为它每个周六的下午一群叽叽喳喳的小女孩成了它的坐下客,比赛爬树,或爬上它粗壮柔韧的树枝摸树猴,或举行摘树叶比赛,或每人坐一根树杈讲趣闻……那时总能想起很多新奇的玩法让自己尽情的释放一周的学习压力,一个个像假小子似的哪还有女孩的样,只有开心的笑声在枝叶间回荡。不玩的尽兴总是不会离开的。伤心了,开心了我就会一个人爬到树上默默的坐上一会。有一次犯错爸打了我,就一个人坐在树枝上哭,任妈怎么担心怎么叫就是不下来,一直到饿了才灰溜溜地下来回家。我的鞋子和衣服因为爬树总是姐妹中破的最快的一个,因为这没少挨妈的骂,可是一有空就把妈的话忘到了九霄云外照爬无误。
外出求学,工作了,成家了,也很少再有空闲去看看那棵陪我一起长大,带给我许多快乐的柿树了。这棵柿树在我心中留下很深的印记,不经意它成了我最喜爱的甜美水果,提起柿子,甜到心里。那棵举着快乐幸福的柿树如今已不在,但它带给我的快乐和美好回忆却深深的烙在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