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刚刚读完Rachel Joyce写的《一个人的朝圣》,内心本来波澜不惊,心想不过是又一场朝圣的喜剧,完成主角的洗礼,然而我错了,错得那么猝不及防。在知道主人公哈罗德儿子其实早已自杀之时,我震撼不已,再回想前面的情节,忽而明白,这不是救赎,不是忏悔,不是朝圣,是对过去的放下与释然,是放下对过去的无能为力,放下高高束起的自尊,还有一直以来挥之不去的束缚。
哈罗德与妻子看似彬彬有礼、平静的生活之下,是互不理解、相互保有自己的秘密,不再分享的夫妻生活,屋子里有儿子的气息,外面的阳光进不来,哈罗德每天坐在椅子前发呆,妻子莫林一直收拾或与儿子对话,直到收到二十多年不往来的奎妮的信,得癌症即将离去的信,打破了着这“宁静”。哈罗德本来计划简单回复几句,写好了信便出发寄信。走了一个又一个邮筒,还是没有把信放进去。在加油站遇到一个女孩并受其启发,决定走路去看奎妮,并以之为信仰。一路上,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有人支持并给与帮助,有人怀疑但还是鼓舞他,即使有过怀疑自己的做法是否真的对奎妮有用,哈罗德也一直在路上。
哈罗德一边走一边享受自然带给自己的愉悦,与自己朝九晚五、滴酒不沾、规规矩矩的工作生活不同,放下了所有的束缚,甚至最后把钱包信用卡也寄回给妻子保管。学会了辨认方向、认识路上可食用不可食用的花花草草还有菌类,走在路上便回归了自然。
最令我震撼的,是哈罗德感情的变化。开始时,是担心自己会返回布里奇,去不到远在英国北边的贝里克,还有路人的嘲讽与不信。还有脚部受伤依然前行,到遇到那个等待喜欢远足的俄罗斯女医生,开始愿意接受陌生人的关心,也静静地去听完他们的故事以作回报。人与人的距离有时很远,有时很近,远到即使是陌生人,也互相倾诉,近到即使是枕边人,也冷淡如冰。距离之美,留点空间给彼此,或许真的很又必要,无话不说的阶段终会有某个节点消殆,剩下的,是口头上的问候,可一旦有人离开,便开始想念,后悔。
仍在路上的哈罗德追忆以前,留在家中的莫林反思,两人开始互相理解。从反对怀疑到支持,哈罗德也因这段旅途成了电视红人,还多了浩浩荡荡的追随者。人多矛盾也多,哈罗德感激之余又开始迷惑,到后来追随者认为哈罗德情绪低落、身体行动不便跟不上大队伍,便先行到贝里克去了,并获得电视台、政府官员的接待,而哈罗德终于再一次回归内心的平静。然而,此时的哈罗德渐渐失去了辨认方向,甚至连儿子都记不起名字,那是老年痴呆症的前兆。
电话里跟莫林哭诉,不走了回家去,莫林认为还有16公里就到了,希望他坚持,要不然肯定会后悔的。给他找旅店。哈罗德终于到了奎妮所在修女院,却不敢按门铃,转头走了。第二天将自己打理了一下,再出发。见到奎妮,几乎认不清,奎妮没有说话,甚至,是否睁眼,哈罗德也不知。没有了舌头的奎妮,怎么说话,头上大大的肿瘤,是否阻挡了她的视野,我们也不知。
悲伤笼罩着。奎妮最后还是安详地去了。在哈罗德到达贝里克后,莫林思前想后,放心不下也开车来了。就像照顾当年哈罗德的父亲一样,开启照顾这个老年痴呆的哈罗德之旅。
87天,627公里,这封信掀起的这场腥风血雨之行,拉下帷幕。但是哈罗德的这次跳出生活舒适圈,一路反思、追忆,虔诚祈祷,还是没有挽留奎妮的生命,就像二十多年没法阻止儿子自杀,也不敢面对儿子那冰冷的尸体,不敢给他一个拥抱,不敢去拯救那年想冲进海里的他,不敢去抱起还是婴儿的他,不敢。。。
父亲,这个沉重的字眼,哈罗德不敢直击。也许世上有很多人也是如此,不知道如何跟那个有些沉默的父亲交流,但那个父亲,同样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么娇嫩的你、意气风发的你、脾气暴躁的你、沉默的你、活得多姿多彩的你,如此无声、无作为的爱。或许相互之间都努力一下,或许就理解了。
而事实是,在哈罗德儿子死后,哈罗德借酒浇愁,摔破了老板非常珍惜的陶瓷,奎妮帮他背了黑锅,然后不告而别。哈罗德这次“朝圣”,也许是感激奎妮在他最低落的时候帮助了他,这次他要祈求好人好报;也许是,跟那去了天堂的儿子再一次交流;也许是,追忆逆时光,珍惜眼前人。
老人家总是有故事的人,听听他们的故事,学会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