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少年冷然开口。“什么?”安幸以为自己听错了。“梧桐的桐。”少年想了一下,又说道。“哦,真的就一个字啊。那你的姓氏是什么呢?”“。。。”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见少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安幸突然拍了下自己的头“呵呵,瞧我这记性,这里是上官家的地盘嘛,你肯定也是姓上官啊。”“你可以走了。”桐眉头一皱,再一次冷冷地下达逐客令。
“额,我知道了。。。不过呢,桐,以我的直觉来看,你一定不会是什么妖怪的。就算真的是,也一定是个漂亮的好妖怪。”安幸走到大门口,突然转过身去,对院中的桐微微一笑。桐明显因为她的笑容怔了一下。安幸则是趁此机会赶紧开溜了。
这一夜,由于是老当家的大寿,上官家里到处张灯结彩,亲戚朋友全都到了场,整个大宅院里热闹非凡。
可安幸却一直都心不在焉的,四周喜气洋洋的氛围不知为何竟使她想起了白天迷路时所到的那所偏僻寂静的废宅,望着洋溢着幸福笑容的人们,她脑中浮现的却是那个名叫桐的少年的影子。为何明明身着似火的复古红衫,脸上却带着那般清冷孤傲的神色?还有那只用黑色眼罩遮住的左眼,能使长剑漂浮于半空中的奇怪力量。。桐,你究竟是什么人?又为何会一个人住在自己家的禁地里?
安幸用双手撑住下巴,伏在莲池画廊的围栏上,望着漆黑的夜空出神。这时,只听几声炸响,夜空中出现了一道道耀眼夺目的彩华,皆都映照进安幸大大的黑眸里。“好美。。。”安幸仰头注视着黑幕里那些绚烂多姿的烟花,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白日里那个少年从古树上一跃而下的情景。衣红似火,发黑如墨,肤白胜雪,那在劲风中略显单薄的身影,竟是比这绚丽的烟花还要惊艳几分。“桐,身处废宅里的你,有没有见过这样一场盛世烟花?又知不知道,你和这夜空中的烟花是那么的相似,在让人赞叹美的同时也让人从心底感受到了无边的落寞与孤寂。
“唉,好想让他也看看这么美的烟花啊。”终于安幸还是把头低了下去,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不经意地想起,还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听家里的长辈说起过自家的禁地。他们说那个地方是受了诅咒的,里面住着一只模样恐怖,还会杀人的怪物。也就是因为这样,年幼的她从来不敢一个人在自家的大宅院里乱走,生怕一不小心就到了那个禁地,然后便被那只恐怖的怪物给杀掉。
可是,这一天她真的到过那个所谓的禁地,才发现原来有时候即使是长辈也会胡说八道。诅咒?呵呵,若是真有,那她现在也不会好好的站在这里看烟花了。怪物?那更是好笑,她在弃宅里待了那么久,也只看到了一身红衣的桐。难不成那个冷冰冰的少年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怪物吗?模样恐怖还会杀人,瞧瞧这形容,跟那个有着绝色容貌,还救过她一命的男孩子完全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啊。
可是。。桐今天也说他是个妖怪呢。。安幸想到这里又觉得心里堵得慌。别人说他是怪物也就罢了,怎么连他都说自己是妖怪呢。。真想不明白了,不就是会让剑浮在半空中吗,马戏团里的魔术师也可以做到的啊。不行,我应该去找家里的长辈说清楚,废宅根本就没被诅咒,也没有什么会杀人的怪物。
这样一想,安幸便抬脚向还在院子里燃放礼花的人们走去。可是只走了两步,她又突然停下来。望着院中人们脸上洋溢着的笑容,她看到的却是从前提及那所废宅时人人脸上所显现出的恐惧与愤恨。直觉在这一刻告诉了她,那些大人不是故意要骗她的,他们是真的有事瞒着她。而这件事,必定是与她有关,与那个上官家的禁地有关,还很有可能,与桐有关。。。到底会是什么事。。安幸想不到也不敢去想,心里有种隐隐的不安,总觉得自己要是知道了这一切,肯定会非常后悔。。
又在画廊里徘徊了许久,安幸最后还是向着院子里的人们走去。她边走边想,或许自己现在还可以不去追究那些所谓的真相,可是关于那个名字叫桐的清冷少年,她恐怕是真的没有办法再将他从自己的记忆里随意抹除掉了。而事实上,自从去了那间弃宅,安幸就明显感觉到自己与以往有些不同了,不知是刚与桐碰面时的惊鸿一瞥,还是因为他救过自己,安幸感到自己的心灵深处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情愫。那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感受,安幸根本无法将它转化为这世上的任何一种语言。而她唯一能感觉到的,是自己有些微微发烫的脸。
“小慧,给我些吧。”安幸走到人群里,对一个拿着一堆各式各样花炮的女仆说道。“小姐,你要哪种啊。”小慧看了看自己的手里,又抬起头来问她。“就是那种拿在手里放的冷烟花,你这还有多少,都给我吧。”安幸仔细想了想后说道。“哦,您说的是仙女棒吧,这里还有两盒呢,小姐都拿去吧。”小慧把手里仅剩的两盒仙女棒都递给了安幸。“嗯,小慧,谢谢你。”安幸手里捧着两个装烟花的盒子,朝小慧笑笑,然后就朝着人烟稀少的方向走去。女仆小慧看着安幸的背影,又转头看看周围欢笑的人们,“奇怪,小姐怎么不和大家一起呢。”
安幸脚下不停,直到发现周围都没人了,才突然掉转了方向,朝着白天走过的那条路走去。
虽然已经入秋,但是晚上还是能听到蟋蟀等虫子的鸣叫声。望着没有路灯照耀,已经陷入了一片黑暗的前方,安幸心里开始打起了退堂鼓,长辈说的那个怪物到底存不存在?而且自己大白天的都能迷路,这么晚还没有光。。。自己会不会更找不到路啊。可是就这么倒回去的话。。。安幸看了看手里紧紧握着的两盒仙女棒,咬了咬牙,既然都来了,就算有怪物,就算害怕迷路,自己也要去弃宅里找桐。这样想着,安幸将手里的一个纸盒打开,取了一根仙女棒,点燃后就拿着它继续往前走。手中小小的仙女棒发出星星状的白色光芒,在这一片阴森森的黑暗中就像一支耀眼的火把,让安幸心底的那一丝恐惧消失殆尽。
就这样,靠着一支支点燃的仙女棒,安幸终于顺利地找到了那所弃宅。不过,她看看手里仅剩的一盒仙女棒,心里有点无奈。刚才一路走过来,都没发现自己居然耗掉了整整一盒仙女棒。。可是现在也没办法了,站在弃宅大门前,靠着两个布灯笼的微弱光线,她把那盒仙女棒全都倒了出来。放在手心里数数,刚好是30支。握紧着手里的一把仙女棒,安幸走到弃宅紧闭的大门前,抬起手刚想敲门,眼前却又浮现出桐冰冷异常的脸。“额,就这样让他看自己放烟花的话,他铁定是不会理睬自己的。可是要怎么做才能既让他看到又不会使他生气?”安幸突然又觉得头大起来。“不行,在这样下去爷爷的寿宴就要结束了,然后就会有人发现我不见了。。。对了,也许我可以。。”安幸这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开始将手中的仙女棒一支接着一支细心地插进弃宅门前的杂草丛里。
而就在安幸弯着腰忙活的时候,一个黑影却正站在弃宅门前的古树上注视着树下的一切。见下面的女孩弓着背不停地往地上插着什么东西,树上的桐一手扶住了身旁的树干,漠然的脸颊上闪过一丝诧异的神色,这个女人为什么又来了?白日里的那番试探后他就已经看出来,这个奇怪的女孩武功底子并不在他之下。而那样的身手在上官家的地位肯定是不低的。但是她竟然会不认识自己,这就让桐有些不明白了。上官家的人应该都是对自己恨之入骨的吧?可这个女人,不仅不讨厌自己,还两次独自一人到这里来找他。
“你,究竟是谁?为何明明是上官家的人,第一眼见到我的时候却没有流露出厌恶和恐惧,而仅仅只是惊讶和好奇?”黑夜中,桐露出的右眼里掠过难得的玩味之色。“也罢,最近一个人练武倒着实有些无趣了,不如今晚就拿你来练练手好了。”高大的古树树枝一阵微颤,身着红衣的少年只一个转身便消失不见。
“奇怪,今晚的风有这么大吗?”还在努力将仙女棒插成圆圈状的安幸听到声音抬了下头,见一旁的大树树枝抖动,不禁有点奇怪。一分钟后,“算了,还是赶快把这些仙女棒插完吧。”安幸果断又埋下头去。可是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她当即迅速地又抬起头来,一只手极快地探出,将飞过来的“暗器”闪电般的接住了。“笨女人,反应还不慢嘛。”一身火红色的桐赫然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安幸忽而就有些晃神,一只手拿着那个“暗器”,另一只手拿着没插完的仙女棒,看着站在夜色里,被弃宅门前昏暗的灯笼照得如同鬼魅的桐,就那么直接地愣住了。脑子里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几个月前刚看完的电视剧《聊斋志异》,那里面似乎就有只红狐妖与现在所看到的桐出奇的相像。
“喂,不就是一片叶子吗。你就别傻站在那里了,跟我打一场吧。”桐见安幸看着自己似乎在走神,心里立刻有些不爽起来。“什,什么,叶子?!”安幸有些迷糊地把拿着“暗器”的手抬起来,定睛一看,果然是片叶子。。而且好像有点眼熟。。额,这不是那棵古树上的叶子吗?“原来刚才那个根本就不是风声。”安幸看着手里的叶子恍然大悟道,桐这小子还真不是一般的警惕啊,居然先前就在树上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了。“呵,才表扬你反应不慢了,原来这么迟钝。”桐看着她,一张精致的瓜子脸上就写着倆字:藐视。
“迟钝?还不知道是谁突然出现,像个狐狸精一样,差点没把人给吓死。”安幸立马不服气地回道。“狐狸精?”桐只重复了这三个字,一直冷着的脸上面色突然有些发白。“额。”安幸语塞,心里一下子记起这家伙好像对妖怪一类的词出奇地敏感。“其实,你就是想说我是个妖怪吧?”桐缓缓开口,声音又变得像白天一样疏离。那种距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让安幸感觉自己好像是被人狠狠地一把推开,跟着又跌进了万丈深渊里。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安幸开始有些慌了,为什么一看见这样的桐,心里就会有种莫名的负罪感,就好像是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你,你在怕我?”看着面前慌得手足无措的安幸,桐有些自嘲的勾起了嘴角,语气里带着掩不住的苦涩:“怕我,是很正常的啊。你们上官家的人,不都是厌恶我,而且怕我怕的要死吗。”“我,我真的没有那样想啊。”安幸不知道桐为什么要说“你们上官家的人”,她现在满脑子只想着要怎样跟桐澄清那个关于狐狸精的事实。
“对了,你刚不是说要跟我打一场吗,现在就开始吧。”安幸试着转移话题。“不必了,我要回去了。”桐面色有些阴郁地转过身去。“哎,说要打的是你,说不打的也是你。你这是怎么想的,难道在逗我玩吗?”安幸看着他朝弃宅的大门走去,连忙一个箭步挡在他身前,心里想要是他就这么回去了,自己今晚不就白来了。
“让开。”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安幸,桐脸上的表情更加难看。“不让,你得跟我打完再走。”安幸的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截树枝“既然你都拿树叶当暗器,那我现在就以树枝作剑。”“哼,你觉得树枝能比过真正的剑?”桐一只手伸向自己的腰下,然后在安幸惊讶的眼神中摸出一支纤细的银白色软剑。“不是吧,这么危险的东西你都随身携带啊。”“危险?呵呵,要是没有它,我说不定早不在这世上了。”桐的语气里充满了讽刺,“这也是你们上官家逼的啊。”“为什么又是‘你们上官家’?桐,你自己不也是姓上官的吗?还有,什么叫早不在这世上了?”安幸被他的话弄得云里雾里的,说实话,桐现在所说的她完全没听懂一句,可是她又好像知道了什么,那就是关于桐的那些事,似乎比她所想的还要复杂的多。
“是啊,我是姓上官。可是。。。看看这地方,你们要是真把我当成上官家的人,又怎么会如此不能待见?还有,那些莫名其妙地出现,老是想置我于死地的家伙,不也是你们安排好的吗?”桐说着这些,脸上的表情除了失望还多了一丝痛恨,看得安幸有些心惊。似乎有点不敢再看他了,她只好将视线转移到周围的事物上。没有路灯的照耀,到处都是丛生的杂草,这个偏僻而又荒凉的弃宅,就是这个少年多年来一直赖以生存的住处吗?他到底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遭遇?家里的人为什么那么厌恶他,家族里到处是妖怪的传言,而他们竟然还想让他。。。彻底从这个世上消失!当这句话从安幸脑里蹦出来的时候,她觉得背脊一阵发寒。。。他们,那些对她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竟然会对桐那样的不容,甚至于想要置他于死地。
“这,这是不可能的吧。桐,你在骗我对不对,我的家人,我的父母。。他们怎么可能会,会想要,想要杀你?!”安幸拿着树枝的手有些无力地垂下,双肩都在微微地发抖。“家人,父母。。”桐很明锐地察觉到了什么,这个女孩年纪与自己相仿,对自己的事还好像是一无所知。难道。。。她就是父亲跟自己提过的那个,代替自己成为继承人的上官家大小姐上官安幸?不过这样一来,她会不知道自己的这种事也就说得通了。而且,很明显的,那些人包括父亲在内,都是有意识的故意向她隐瞒了这一切。“原来,你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桐眼里的冷厉突然就少了许多。对一个根本就不清楚真相的人发脾气,这其实是没有必要的吧。
“你的生日是在每年的立秋那天吧?”桐开始尽量地让自已的声音不再那么冷淡。“你,你怎么知道?”安幸抬起头来,闪着泪光的双眼一时间睁得大大的。“猜得。”桐敷衍道,心里也确定了之前的疑惑。“不过也真是巧了,我的生日也是在那天。”“啊?为,为什么?”安幸更加讶然。“连这个也要问为什么吗?你真傻,这世上,有些事原本就是没有为什么的。”桐有些无奈地看着她,突然掉头朝安幸最先做的那个用仙女棒围成的圆圈走去。“等下,你好像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他们,他们真的是想。。是想杀你吗?”安幸追上去问道。“你说呢?当然。。是我骗你的了。”上官安幸,也许有些事,你真的还是不知道的好。桐走近了那个奇怪的圆圈,看着之前安幸的“杰作”:“这是什么?”
“仙,仙女棒。。。”安幸说完又想追究先前的问题,“你在骗我?真的吗,为什么?”“怎么又问为什么,再问我真的要生气了,又会想要撵你走了。”“啊,别,不要撵我,我,我不问了。”安幸一听,立马住了口。“呵呵,没想到这招对付你倒挺灵的。”桐顿时有点忍俊不禁。他,他这是。。在笑吗?安幸看着面前嘴角弯弯的桐,再想想之前的那副冰块脸,她以为自己眼花了。“怎么了?”桐见安幸十分惊讶地看着他,有点疑惑地问道。“额,没什么,就是。。。你刚刚的样子还蛮好看的。”安幸有点不自然地别过脸去。
“你说什么?啥就是?”桐仍是疑惑,不是他故意假装,而是他真的没有听清安幸最后一句话。“都说没什么啦。”安幸这样说着,随后心里也一下子释然了。她决定不再揪着那些自己不清楚的疑团不放了,因为相信自己的家人不会那样狠心,也相信桐不是什么妖怪。
“这中间一定是有着很大的误解吧。虽然现在还没有办法解决,却也不代表以后也没有呢。”安幸面色平静地说着,猫下腰开始一支支点燃脚下的仙女棒。“是么?以后……我还会在么?”桐看着面前兀自忙活的女孩,有些自嘲的低语着“上官安幸,爸爸有你一个就够了吧?我……始终是个不该活在这世上的人吧?不对,也许连人也算不上……”越是这样想心里越低落,桐突然觉得也许自己先前根本不该阻止那些神秘人的行动,不如……就让他们杀了自己好了。”缓缓闭上眼,或许苟且偷生在父亲的庇佑下过一辈子,还不如就这样合眼死去的好。
“桐,快看啊。”安幸的声音突然想起来。桐当即又睁眼,只看见眼前是一个银白色,星星点点的耀眼光圈,而自己正站在这光圈之中。就像快被黑暗吞噬前又让人拉回了光明的世界里,桐心里莫名地感觉到一阵温暖。之前消极的想法也在这时突然消失了。“谢谢你,上官安幸。“桐的语气里有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认真。
“不用谢啦,其实我什么都帮不了你。“安幸眼里流露出些许愧疚,她和他过着完全不一样的生活,她比他幸福太多了。桐看着面前情绪低落的女孩,心里突然也有点不是滋味,她还不知道她现在所有的一切原本都是属于自己的啊,那要是有天她知道了,一定会比现在更觉得对不起他吧?但…他是不会告诉她的,因为一切罪过都是缘于他,而与这个善良单纯的女孩无关。
“够了,你不用自责了。有些事情本来就不是我们可以改变的。既然这是我的命,那我也只能选择接受。况且,爸——你爸爸他,还是对我很好的。“桐突然改口,心里只觉得一阵莫名的疼,自己的父亲现在也是这个女孩的父亲,那她应该算作自己的妹妹吧?可是…自己是个不详之人,哪里配做这善良女孩的哥哥?
“是吗?可你刚不是说我家里人…难道爸爸他,他和他们不一样?!“安幸没有察觉到桐说话时的异样,她现在很激动,爸爸不讨厌桐?好像是啊,就只有爸爸和自己说过家里没有妖怪!而且每次听到家里人谈论传闻时她都看到父亲的神色好像很难过的样子。自己为什么到现在才发现?她怎么这时候才突然想起来,也许…她可以去问爸爸,他说不定会告诉自己真相!“不,不要去问你爸爸!“桐突然吼道,然后一把抓住安幸的手。“额,你干嘛啊!好疼…“安幸被吓了一跳,她没想到桐看起来很单薄,力气居然这么大。
“喂,我的右手要断了!“安幸似着把手抽回来,没想到居然不行,有没有搞错,桐这小子竟然对她用了内力!嗯?不对啊,自己被抓住的这只手怎么一直在抖?不会真的要废了吧!“桐!你再不放手我可就…“话说到一半安幸突然没声了,“对你不客气了。“六个字在看到桐苍白脸色的那一刹突然被硬吞回了肚里。“桐?你怎么了?“猛然间她发现原来一直抖个不停地根本不是自己的手,而是桐纤瘦单薄的身体。
“算我求你,别去问你爸爸,也不要去问任何人,就继续做你的上官家大小姐,好不好?“桐没用眼罩遮挡的右眼牢牢地盯着安幸的脸,语气中竟已带上了乞求。没想到桐竟然也会害怕地颤抖,安幸不由得怔住了。这时候,四周突然黯淡下来,原来是那围成一圈的仙女棒都燃尽了。顿时又只剩下房门前那白色的布灯笼在冷风中摇晃着微弱的光芒,照得桐一张瓜子脸愈加无色。“你别这样行不啊?一会冷冰冰的,一会又让人感觉这么可怜…我,我知道了,我不问了还不成吗…我…“安幸顿时感觉有点手足无措,看着面前纤细瘦弱,身子还不停地在颤抖的少年,她脑海里突然生出种奇怪的感觉来。
终于,在经历了一番强烈的心理斗争后,她还是伸出手将面前的人给抱住了。“你…“桐明显对安幸的举动很讶异,以至于忘了自己这个“妖怪“似乎是应该和别人保持距离的。而安幸也没反应过来自己正在做什么,她只知道此时自己看见桐的样子很心疼。可是为什么会心疼呢?她说不上来。
“桐,如果你真的不希望我知道…那就让我一直这样抱着你吧,真相什么的我不会再问了,可是我没有办法忽略你的难过…“安幸自顾自地说着,心里有扇一直关着的门在顷刻间突然自己打开了,原来她喜欢桐,是从第一次见面时就开始的事情。可这该算什么呢,一见钟情?呵呵,从来没想过,会让自己动心的人原来离自己这样近,而自己,竟是因为迷路才得以遇见。
“孽缘么?上官安幸,你可是除了爸爸以外第一个抱过我的人。怎么办呢?我好像不希望你远离我了。可是一个不祥之人,也有权利追求他自己的幸福吗?“桐在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反常。不是应该把人给推开的么?为什么会没有拒绝…虽然这样想,但终是有些生涩地反手回抱住。“原来你的怀里,和爸爸一样温暖…“桐突然喃喃自语道。“什么?“安幸正为桐回抱自己的事感到不可思议,然后冷不丁听到桐在说自己的怀里…很温暖?好像是这样的吧?不行,还是问下。“没什么…你先放开我。“桐声音突然又变得冷冰冰的,安幸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他一下子狠命推开。 “桐?你怎么——“安幸的声音被数支不知从哪儿飞来的飞刀给打断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我家里为什么会出现暗使?“安幸左闪右闪地躲过朝自己过来的飞刀,完全地不明所以。暗使,其实也就是杀手,只不过和一般的杀手不同的是,他们通常不会用普通的手枪、匕首或者是短剑,他们擅长的是暗器、弩箭、毒烟以及消声手枪。完全的悄无声息远程杀人法,就算是数个武功底子再好,听觉再灵敏的人都无法在被一个暗使盯上的情况下全身而退。
“就看这扔飞刀的速度,敌人恐怕不只一个吧?”“嗯,应该有三个暗使。“桐冷静地分析道。“啊!我胳膊上挂彩了!“安幸一听立马纠结了,三个暗使!还在自己家里,自个儿家里啥时候也这么不安全了?“不对,不只三个暗使。“这时候桐突然冷不丁地又冒出一句:“还有个刺客,是女的。“安幸一边捂着流血的左胳膊,一边忙着躲飞刀,结果听到桐这话后浑身立马没劲儿了,于是刚才还在心里骂的脏话这下全吐出口了:“他奶奶个熊的,是哪个拿剑的丑女人,快给本大小姐滚出来受死!”
“丑女人?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居然敢说老子丑!等着老子来要你的命!“一个黑影突然就从暗处冲了出来,朝着安幸过来就是一剑。“啊?还真是个女的!“安幸有点诧异地躲向一边,心里却对桐居然连性别都能猜到的本事感到诧异非常。“没什么好奇怪的,女刺客一般体重比男刺客轻,所以行动起来步伐更轻盈也更迅速。但是因为力量上又弱于男刺客,所以一般会采取最高处下落的方式以俯冲姿态增加战斗优势。“桐一边躲飞刀,一边还要替安幸挡剑,按理说应该很忙才对,可是就在这种一心两用的情况下居然还能冷静地分析对手的作战技巧。
面对身前镇定自若的桐,安幸突然之间开始觉得有点无地自容了。“大雁南去、影叶飞花…全是她上官家的秘传招式,而且还是她一直认为最难学的,到现在也没能真正领悟所谓的要领…那么桐,他是怎么做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