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音机里主持人说,湘北地区结冻了.
还说许广高速靠湘北一段因为冰冻发生了严重车祸。
我心里不禁打了个寒战,这是我第一次载着我一家人,走如此寒冷的高速。车速一直在100上下浮动。路至半途,我发现比我慢的,也大有人在。
妻子有点头晕,斜躺在后排,镜子里的她有些憔悴,女儿昨天折腾到深夜,这会儿又睡的像个猪宝宝。我调低了收音机的声音,车里安静的几乎可以听得见我吞咽口水的声音……我想,下一场雪?那就下吧?正好女儿还没见过雪呢!
车里车外两个世界,外面风雨交加,天寒地冻,车里温暖如春,平静祥和。我则是那个把风雪拒之门外的人,风来我撑开我的衣裳,雨来我把她们搂进我的臂弯,我要做那个与风雪搏斗决不妥协的人。
都说下雪了?那雪就来吧。
汽车的仪表盘告诉我外面的温度只有1.5度,高速路上的应急停车带里,我惊恐的看着仪表盘另一侧的胎压异常提醒,我无法判断这个异常会不会就这样把我们一家三口就这么撂在这个眼看就要下雪解冻的高速公路上。
车停稳的时候,妻子醒来开玩笑说:你要随地小便了么?(鉴于在高速公路上曾有前科,我承认错误)我按耐住心里的情绪说:不是,我就下车看看轮胎,外面冷,你别动!
打完求助电话之后再上车,我长嘘了一口气,原来当你肩负着这些责任,脚步还没那么稳当的时候,每一丝风吹草动都会充分调动你的防备之心,会勾起你的保护欲,会让你的精神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
凌晨四点,女儿一个人咿咿呀呀的自己跟自己聊的开心,妻子似乎一晚上也没睡安稳,房间里似乎也要下雪了似的寒冷,女儿在我怀里表示抗议,我知道她要吃奶了。不忍叫醒妻子,我便从被窝里爬了出来,冷空气迅速吞噬掉我从被窝里带出的热气,不禁抖了一下。窗玻璃上蒸汽水珠正大颗大颗的往下移动,冬夜啊,冷的没有一丝光亮!我多想看到外面一片白雪皑皑啊.
都说下雪了,可衡阳偏不下雪,它是个硬汉子,是个不走寻常路的浪子。
女儿尚不能理解爸爸出差是什么意思,只是看到我在笑,她便跟着笑,听见我叫问问,便转过头来看着我,霎时便露出了跟爸爸一模一样的梨涡。
风里夹着细雨,冰渣儿似的打在我脑门上,行李箱、衣服、背包,细密的盖上了一层水珠,头被风吹的生疼。我想,就这冷劲儿?还不下雪?
到门口,我掏出钥匙,我迟疑了一会儿,我想门里面应该是女儿在妈妈怀里抱着,等我进来的时候,女儿会痴痴的望着这个风尘仆仆的爸爸,等我叫一声“问问”她便开心的笑,咯咯的笑,那些寒冷、那些风雨、那些漫漫长夜失眠、那些不堪重覆的压力,便就关在门外了!
都说下雪了?可怎么不下呢?下雪了,我也许就不出差了!
迟疑了一会儿,钥匙拧动,下午五点的房间,原来是这么清冷幽静,光线从阳台上面爬了进来,昏暗的沙发上,只是放了女儿的一件包毯。
我囔囔的说了一句,女儿不是昨天送回外婆家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