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千姿百态说守将

                      第五节 再入侵

再说金军第一次撤兵后，金国诸将战后总结，内部之间就进攻方向产生了分歧，以讹里朵、兀术为首的将领认为应该集中兵力攻江南，不应该分散兵力攻陕西。

以娄室为首的将领不同意，都说：“陕西与西夏是近邻，关系重大，不能收兵。”

粘没喝道：“我们当初与西夏国相约夹攻宋朝，但西夏没有答应。而辽国余部耶律大石在西北，和西夏交往。我舍弃陕西而到河北会师，他们必定认为我有困难。河北不值得担忧，就该先对付陕西，平定陕西五路，削弱西夏力量，然后再攻取宋朝。”

两边争议不休，都难以说服对方，很久不能决断，只好请示最高领导—金太宗吴乞买，吴乞买道：“对于康王赵构，应该找到他所在的地方而去追击。等平定宋朝，再在河北册立像张邦昌那样的人作为屏障。当然，陕西地区，也不能放任自流。”

吴乞买虽然表面做了和稀泥，实际确定了主攻方向，那就是赵构所在的江南。

公元1128年七月，宗泽死后，金国上下长吁一口气。金太宗吴乞买随即以赵构明面派人求和、暗中写信诱降金国境内的契丹人和汉人为由，下诏再次出征讨伐赵构。

这明显是吴乞买为出兵找的借口，写信诱降，借一百个胆给赵构，他也不敢啊！南宋建国伊始，支离破碎，赵构东奔西跑，狼狈不堪，他能确保坐稳半壁江山，已经算是赵佶在东北为他赵构烧了高香！河南巩义的祖宗陵园为他赵构冒了青烟！

既然金太宗吴乞买裁决了战略方向，粘没喝作为金军主帅，只能服从命令，统中路军与东路军一同南下，娄室则受金太宗之命，再为西路军总指挥，率军攻陕西。

此前，娄室率领一万多金军西征，一路所向披靡，直杀到熙河路，此次仍然兵不满两万。

八月，娄室渡过黄河，再次进攻永兴军（陕西西安），新任经略使郭琰弃城逃走。娄室占领西安后，情报显示，节制陕西六路的王庶和都统制曲端不团结，于是娄室领兵北上，直扑鄜延路的首府延安，曲端领陕西精兵屯陕西淳化，王庶在鄜州（陕西富县），多次传书曲端，并派十多批使者前往淳化劝说曲端，曲端不听，却声称要围魏救赵，捣娄室巢穴华州。曲端派副将吴玠进军华州，娄室并未理会华州，仍然进攻延安。

结果，十一月，吴玠收复了华州，而娄室也占领了延安，延安比华州重要得多，曲端此举无疑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曲端持才傲物，没有大局意识，为以后的冤死埋下了祸根。

娄室攻陷延安后，再北上攻晋宁军（陕西佳县），知晋宁军徐徽言统军击退了娄室的第一次进攻。娄室在陕西横扫千军，没想到遇到一个硬茬，勃然大怒，屯兵围晋宁军。徐徽言便派人和府州（陕西府谷）的折家军联系，请知府州折可求派军南下夹攻娄室。

娄室的情报工作做得相当出色，不仅获知徐徽言向折可求求援，更想方设法俘获了折可求的儿子折彦文，以此要挟折可求投降，折可求爱子心切，竟率府州、麟州（陕西神木）、丰州（也在府谷）三州管辖地投降了娄室。

折家军在大宋西边镇守边界近两百年，世代相传，威震四方，诺大的名声败坏在折可求手里。

折可求和徐徽言是儿女亲家，娄室让折可求到晋宁军城下招降，徐徽言在城楼用箭射折可求，折可求狼狈逃窜。徐徽言抓住战机，主动出兵袭击娄室军营，竟然获得小胜，并斩杀了娄室的一个儿子。

徐徽言曾经暗中联络陕西、山西的当地土豪恢复故土，向他们许诺，谁恢复领土，他向朝廷举荐做当地长官，徐徽言在两地很有号召力，因此金人视他为眼中钉，一定要拔除他。

娄室围攻了晋宁城三个月，城中粮尽水绝，校官李位、石赟暗中与娄室勾结。想要投降。

公元1129年二月的一晚，李位、石赟打开外城门，迎金军入城。徐徽言让妻子自焚，自己举刀自杀，左右救下，被金军俘虏。

很多堡垒被攻破，都是内部的原因。

娄室亲自劝说让他投降，徐徽言大骂。娄室道：“二帝都北去了，你为谁守卫？”

徐徽言道：“我为建炎天子（指赵构，年号建炎）守江山。”

娄室笑道：“我大军已经南征，中原之事，还是未知数！何苦呢？”

徐徽言大怒道：“我以死报太祖、太宗，你们庸人怎么知道？”说完又大骂。

娄室用戟虚刺徐徽言，想吓唬他，徐徽言反而迎刃而上。娄室无法，又采取软招，好酒好菜招待徐徽言，娄室斟满酒，将杯递给徐徽言，徐徽言接过酒杯当面掷娄室，不屑地道：“我会喝你的酒吗？”娄室恼羞成怒，将徐徽言及其儿子徐冈一并杀害。

佐料：曲端不听王庶调遣，命吴玠收复华州后，又让吴玠率军退回到陕西和甘肃的交界处襄乐（甘肃宁县）与他汇合，坐看延安陷落。

而王庶闻延安告急，从陕西黄陵收集散兵游勇赶赴延安救援，知兴元府王夑也率兵救援，王庶走到甘泉，延安已经失守，王庶的老巢被金人端了，难辞其责，就将所属兵交王夑，自己率亲信赶到曲端屯兵地襄乐，美其名曰“劳军”，实际想找曲端麻烦。

曲端一贯带军严明，进入他军帐的，即使上司也不敢骑马奔驰。王庶到后，曲端让他每进一座军帐门，便减少一半随从，王庶到曲端帐下，仅有几人跟随。

曲端空着主座，王庶进帐坐下，曲端全身披挂，先在帐中拜了王庶，然后站在帐中。很久不说话。

突然，曲端厉声质问王庶为什么丢失了延安？并且讥讽道：“'节制'只晓得爱惜自己性命，不晓得珍惜天子的城池吗？”

王庶回击道：“我几次下令，你不听从，倒底谁爱惜生命？”

曲端大怒道：“以前，我多次进献妙策，你都不听，什么原因？”说完，不等王庶回话，扭头出帐，留下王庶坐在帐中无风凌乱，忐忑不安。

果然，曲端想杀了王庶，夺了他的兵权，有人劝曲端道：“为人臣子，没有君命，擅自诛杀大臣，是跋扈的表现，请将军仔细斟酌！”

王庶意识到威胁，第二天主动对曲端说，他将上疏待罪弹劾自己。曲端就夺了他的“节制”官印，王庶得以逃出。两人从此成了死敌，曲端后来被杀，王庶是重要策划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