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父亲的一生

父亲死后，我和爷爷生活在一起，我考上了一所算不上好的高中。他们都说是父亲的死影响了我，不然我会考的更好。我告诉他们人要过什么样的生活都是命中注定的。

爷爷从他的老屋搬到我家和我住在一起。每次从学校回家呆的两个晚上，我都和爷爷在一起聊天。在一次饭后长谈中我表达了对父亲生前行为的不满和抱怨，把离婚的把原因全部强加于他，但爷爷告诉我很多以前我不知道的事，我也了解了父亲不算长的一生。

我父亲十一岁才上学，他只上两年就不上了。十五岁时开始骑着带大梁的自行车走街串巷卖一些时令蔬菜，后座上放着大框子，里面放着蔬菜，车把上放着一杆秤。我父亲农闲时卖了两年菜。他的足迹遍布我们县的各个乡镇。我们村口的那条土路一直往南走，有一条国道，国道旁有一家饭店，我父亲人小机灵在卖菜的过程中很快和饭店的厨师混熟了。那是个小饭店，一家人开的，丈夫炒菜，妻子收钱，父亲母亲上菜买菜。厨房里发出的菜香味让吃惯粗茶淡饭的父亲谗言欲滴，他常带着一车菜去饭店后厨以便宜的价格卖给他称为亲切地称为蔡叔的厨师。然后就在旁边和他们聊天，父亲像问十万个为什么一样，不厌其烦地问，人家说他就全神贯注地听着，人家厌烦气恼，他也不生气。人家忙时他就在一旁呆着。父亲一开始就心怀鬼胎，想跟着学厨师。蔡叔也看出了父亲的心思，饭店生意繁忙，他也需要一个得力的帮手。

“小子，想不想当厨师？”又瘦又高的厨师说。

“你说真说假？”

“我早看透你了，过来跟我干吧，回去跟你爹说一声。”

父亲兴高采烈地飞奔回家告诉了爷爷，爷爷将信将疑，正处在兴奋状态中的父亲不理会爷爷的态度，第二天欢快地去了。

从此父亲开始了在那个国道边小饭馆的学徒生涯。十七八岁的父亲正处在学习的黄金阶段，父亲从打杂开始，买菜，洗菜、切菜、配菜、炒菜，父亲做了一年才开始学炒菜。那几道菜的做法，虽然蔡师傅有意藏着掖着但时间一长，他很快便学会了所有的菜。他在小饭馆做了一年后，开始动脑子自己钻研新菜。父亲在那里呆了三年，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回去相亲结了婚。第二年母亲怀了我，结了婚的父亲不再安稳地待在小饭店里打工。他幻想着有一天自己能开一家饭店，然而年纪轻轻的父亲，还无法一个人独立支撑起一个小饭馆的运营，于是只好继续在小饭馆里打工，但心已经野了的父亲无法在安心地工作下去。

我六岁的时候，我父亲终于按捺不住了。有了一定的积蓄后，父亲在我们的镇上盘了一家门面，他兴高采烈雄心满满，准备大干一场。父亲的店如期开张了，只有母亲在店里帮着父亲，因为父亲做菜好吃，所以生意很好，夏天时门口常常要多摆几张桌子。他们带着我在镇上住了一年，饭店的生意开始稳定下来。我也到了上学的年龄，母亲说让我在镇上上，父亲说让我回村里上，顺便打理一下地里的活。饭店里父亲准备请两个人，一个负责上菜一个负责收钱。母亲在父亲描绘的美好安排里回了村里带我上学。

从村到镇上骑车要一个小时的时间，母亲回去之后就安心地在家种地带我上学。这就给父亲大把的时间和空间来为所欲为。母亲和我回去不久，父亲便招了一个年轻的丫头当服务员。开始父亲会抽空回家几次，慢慢地回家就少了，有时一个月也不回来一次。

母亲第一次看见父亲饭馆里那个叫娇娇的服务员时就质问父亲为什么找一个小丫头过来。父亲明白母亲的意思便说她还是孩子，他再不是人也不能做那种事。娇娇又瘦又高说话总是细声细气的，低着头，动不动就脸红。完全就是一副刚出家门的孩子样。母亲不依不饶，一定要父亲把娇娇给辞退了。父亲说忙完这一段就把她换了。在父亲安慰和敷衍下，母亲回去了，事情并没有达到她想要的结果。母亲走后父亲依然如故。那时父亲就已经心怀不轨了。

酒只是做坏事的借口。父亲的饭馆做得红红火火，这使他志得意满。父亲讲荤笑话时声音响亮从不避开娇娇，每次在他听众的笑声里，他都会偷偷注意娇娇的表情，见到娇娇脸红害羞时更加开怀。平时和娇娇独处时总拿话挑逗她，娇娇只有二十岁，对于父亲的露骨行为不知所措，只好躲避。有时饭店忙到深夜，父亲也会喝上几杯酒，他关上门炒几个菜，和娇娇边吃边数钱箱里的钱，像农民看着自己丰收的庄稼一样。对于钱箱里的钱父亲从不避讳娇娇，让她需要钱就从里面拿，就像对待自家人一样。父亲随便亲切的态度，让娇娇大受感动，更加卖力干活。父亲在外喝的大醉回来，一进店门娇娇就过来扶他，父亲就借着酒醉装作不经意地在娇娇身上碰来碰去。娇娇虽然有意躲但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几次之后，父亲的胆子大了，认为火候也差不多了，于是开始了他蓄谋已久的行动。月底盘账的时候，他特意炒了几个菜，仍旧是边喝酒吃饭边算账，他让一向不沾酒的娇娇也喝上几杯。娇娇不想喝。父亲十分热情，娇娇抵不过就喝了，几杯酒下肚后，豪爽的父亲在酒桌上就把娇娇的工资给发了，还说这个月辛苦，又给了她几百块钱的奖金。

酒过三巡之后，父亲醉眼乜斜，娇娇也已经醉了，两颊绯红，头发也披散了下来，双眼也变得雾蒙蒙的，顶上的白炽灯，照的娇娇皮肤雪白。父亲看着醉态迷人的娇娇，积蓄已久的欲望爆发，大脑被一团火烧着，他起身拉起娇娇把她粗鲁地抱起来按在了桌子上……

第二天父亲装作若无其事，但对娇娇温柔体贴了许多。娇娇对父亲的行为半推半就，时间一长也就默许了。父亲和娇娇快活地生活了一段日子，母亲去镇上看见娇娇仍旧在饭店里，再次质问父亲为什么还不撵她走，父亲说人不好找，她走了之后，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母亲从女人的直觉里，觉得父亲和娇娇不正常，她去镇上去的频繁，一去便住几天。娇娇虽然年轻但做事情来却十分麻利，上菜招呼顾客有条不紊，完全不像个二十岁的姑娘。她的这幅模样欺骗了母亲一段时间。

我七岁那年夏天的暑假，母亲带着我去父亲的饭馆过了一段时间，母亲的到来使父亲快乐的二人生活不得不中止。母亲仍然对娇娇怀有敌意和疑心，这使得她在娇娇面前摆足了老板娘的架子，娇娇仍旧是低着头，细声细气的，动不动就脸红。她所用的装腔作势在娇娇那里都得不到回应。然而正在母亲疑心要消失时，却撞见了父亲和娇娇搂抱在一起。